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于公,我身为大理寺卿,职责所在,定会一查到底!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也绝不退缩半步!任何阻挠,在我眼中,皆是虚妄!”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赵元朗,呵,太后寿宴点名要他掌勺,真是好算计!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他不过是有位好堂姐!我还是会日夜盯紧赵府,此案,我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涉案之人!”
“于私,我与你孪兄一见如故,我已将他视为知己,那么你慕家于我而言,就是亲属。”
“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让慕家平白受冤!”
潋滟的桃花眼看向萧珩,瞳孔倏地放大,眼波深处清晰映出他深情真挚的面容。
这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慕知柔静静地听着,表面上依然是温婉柔和的样子,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萧珩眼中那抹近乎偏执的恳切,和他掷地有声的话语——为了追查真相,为了她慕家,不惜与强权为敌——像一道猝不及防的暖流,狠狠撞碎了她心口筑起的层层冰墙。
鼻尖猛地一酸。
感动、愧疚、撕扯般的心疼……无数情绪汹涌交织,几乎将她淹没。
八年了。
自从慕家大厦倾颓,父亲不明离世,孪生兄长重伤昏迷,千斤重担便死死压在她单薄的肩上。
是她独自撑起了风雨飘摇的慕家,守住了那间赖以生存的茶肆。那些锥心的痛楚、难言的酸涩、冰冷的白眼、恶意的欺压……哪一次不是她咬碎了牙,和着血泪独自咽下?
无人可依,她反而成了整个慕府上下的支柱,甚至是带着兄长四处求医的母亲唯一的指望。
犹记得当年慕家刚出事,同行便落井下石,恶意倾轧;供茶商坐地起价,百般刁难;连瓷器商都敢狮子大开口,索要巨额定金。那些原本年结的铺子,更是闻风而动,第一时间堵上门来催债。
那年,她才十二岁。
硬是咬着牙,逼回眼眶的泪,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多少个辗转难眠的深夜,喉头哽咽,多想放声痛哭一场,可她不能。肩上的担子太重,她连崩溃的资格都没有。
而此刻,眼前这个素来冷硬的男人,却用他挺直的脊梁和斩钉截铁的话语,在她冰封了八年的心湖上,凿开了一道细微却滚烫的裂缝。
慕知柔自己都没察觉,在她的心底,一种久违的、名为“依靠”的暖意,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