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试水时,全场的人几乎都来了。杨浩宇站在渠首,手里攥着闸门的绳索,苏婉清站在他身边,手心都捏出了汗。随着他一声令下,林文轩用力扳动闸门,河水“哗啦”一声涌进渠口,顺着导流棱往前奔,像条银灰色的带子,在夕阳下闪着光。
“流过来了!流过来了!”孩子们沿着渠边追着跑,知青们鼓起掌来,连最沉稳的老职工都咧开了嘴。水流到洼地时,正好漫过新翻的土地,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干渴的土地在喝水。
杨浩宇和苏婉清并肩站在渠边,看着水漫过田埂,浸润每一寸泥土。他突然想起去年刚来时,这片洼地还是片荒地,如今却要种上最金贵的稻种。而身边的姑娘,也从初见时的羞涩,变成了能和他一起规划田垄的伙伴。
“明天就能插秧了。”苏婉清轻声说,眼里映着水光,“我把秧苗都分好了,一畦一畦标着号呢。”
“嗯,”杨浩宇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度,“等插完秧,咱在渠边种点向日葵,秋天开花时,金灿灿的好看。”
苏婉清笑着点头,辫梢的红绸带被风吹得飘起来,和夕阳的金光搅在一起,暖融融的。
第二天一早,省农科院的专家果然来了。看着渠水顺畅地流进洼地,又查看了育苗棚里的秧苗,专家们连连称赞:“这设计因地制宜,比我们在实验室里算的数据还精准。”李教授更是骄傲地对众人说:“这就是基层的智慧,把书本知识和土地实情结合起来,才能种出好庄稼。”
插秧的时候,来了不少帮忙的职工。杨浩宇和苏婉清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秧苗插得又快又齐,株距行距分毫不差。知青们跟着学,虽然动作生涩,却都卯着劲,连孩子们都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掉在地上的秧苗捡起来插进泥里。
水田里很快立起一片新绿,像铺了层翡翠毯子。杨浩宇直起身捶捶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格外踏实。苏婉清递过来水壶,自己也喝了一口,水珠顺着嘴角往下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
“你看,”她指着远处的水渠,“水正慢慢往这边渗呢,不多不少,刚好够秧苗扎根。”
杨浩宇望去,果然见水面一点点往下落,泥土渐渐变得湿润却不泥泞。他知道,这渠里流的不只是水,更是希望——是试验田增产的希望,是农场越来越好的希望,也是他和苏婉清日子越来越红火的希望。
风从水田里吹过,带着稻苗的清香。远处的水渠边,新栽的向日葵已经冒出嫩芽,像无数个小小的箭头,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杨浩宇和苏婉清并肩往回走,脚下的泥水“咕叽”作响,却像是在唱一首丰收的歌谣。
他们知道,接下来还有除草、施肥、防治病虫害的硬仗要打,但只要这渠水长流,这土地肥沃,身边的人同心协力,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而这片刚插下秧苗的土地,也必将在秋日用最饱满的稻穗,回报每一滴汗水,每一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