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带着暖意掠过田野，农场东边的洼地正热闹。杨浩宇踩着泥泞，指挥着知青们给新修的水渠砌石头，裤脚沾满了黄泥浆，手里的瓦刀却挥得稳当，每块石头都嵌得严丝合缝。
“浩宇哥，这渠真能引过来水？”林文轩扛着块大青石，累得直喘，“我瞅着地势比河道高半尺呢。”
“你忘了李教授教的虹吸原理？”杨浩宇抹了把汗，指着渠首的闸门，“等闸门一落，水位涨起来，水自然就顺着渠往这边流。到时候这五十亩洼地，就都能种上‘沪粳四号’了。”
苏婉清提着竹篮走来，篮子里是刚蒸好的玉米面窝头，还冒着热气。她把篮子往石头上一放，先给杨浩宇递了块窝头：“歇会儿吧，都干一上午了。”又给其他知青分了，“我刚去育苗棚看了，四号的苗长得比三号还壮，根须都扎出营养钵了。”
杨浩宇咬着窝头，看着她沾着泥点的布鞋，忍不住笑：“怎么又把新鞋弄脏了？不是让你在棚里待着吗？”
“看你们干得热闹，就想过来看看。”苏婉清蹲下身，用帕子擦他手背上的泥，“对了，李教授刚才打电话来，说省农科院的灌溉专家明天到，想看看咱们的水渠设计。”
“那正好，让专家给把把关。”杨浩宇咽下窝头，指着渠边新栽的苜蓿，“你看这苜蓿，才种三天就冒绿芽了，等长起来割了当绿肥，比化肥还养地。”
苏婉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泥土缝里钻出点点新绿，像撒了把碎翡翠。她掏出笔记本记着：“下午我再撒点草木灰，既能防虫害，还能补钾肥。”
两人正说着，王队长拄着拐杖来了，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是县水利局新来的技术员小张。“浩宇，小张同志说咱这渠坡度太缓，水流会太慢。”王队长眉头皱着，显然心里也犯嘀咕。
小张推了推眼镜，指着渠底：“杨同志，按规范坡度至少要千分之三，你这才千分之一，到时候水半天才流到地头，苗都渴坏了。”
杨浩宇却不慌，从口袋里掏出张图纸：“小张同志你看，我在渠底加了导流棱，能加快流速。而且这洼地土壤保水，水流慢点反而能渗得匀，不容易涝。”他领着小张往渠尾走，“你看这落差，其实有半尺多，我特意留了缓冲段，防止冲刷堤岸。”
小张蹲下身量了量，又看了看导流棱的设计，脸色渐渐缓和：“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细……这设计比教科书上的还实用。”
王队长这才松了口气，拍着杨浩宇的肩膀笑：“我就说你这小子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