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张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抗拒,抵门的手微微一顿,力道略缓,随即,竟缓缓地将手掌收了回去。
门外重新陷入了寂静。
沈月陶背靠着门板,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
怕啥来啥,她并没有完全做好与他见面的准备。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几个呼吸之后,门外依旧没有任何离开的脚步声。
沈月陶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掉。
她认命般地缓缓将柴房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果然,那个如同门神般高大挺拔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外。近乎浓墨,静静地看着她。
沈月陶心中哀叹一声:那日,华福寺若不放纵自己,或许……就没今日这避无可避的场面了。
真是……孽缘。
“进来吧!”
沈月陶侧身让开,摸索着点燃了一盏油灯,灯芯被剪得极短,昏黄微弱的光晕只能勉强照亮灶台旁边方寸之地。
蜷缩着坐在草床上,靠着后面的柴火,抬眸看着矗立不动的张超。
“坐下吧。”
张超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在身侧几不可查地蜷缩又松开。
这昏暗的光线,这逼仄的空间,她这般坐在“床”上邀他进去……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生遐想。但理智告诉他,此刻绝非风花雪月之时。
说她迟钝,又聪慧得紧。
张超沉默地侧身挤进柴房,反手轻轻掩上门,却没有完全合拢,留了一丝缝隙通风,也保持着警惕。
“关紧吧!我计算过了,这个油灯放在这里,外面看不出里面有人。”说着便将灶台上的油灯放置在地上。
果然!
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被灯光勾勒出的侧脸上。即使她脸上刻意抹了些黑灰,也难掩那份憔悴和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嘴唇也有些干裂。
与记忆中那个在华福寺虽然难受,却带着狡黠灵动的女子判若两人。
看到这般模样的她,张超心头那点因她“邀请”而产生的微妙悸动瞬间被一股酸涩的心疼取代,原本准备好的、带着些许质问语气的话到了嘴边,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
“你后来……去哪里了?我和林公子……找了你很久。”
沈月陶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也知道那个院子?那……她和林霁尘假扮夫妻的事,他是不是也……知晓了?
一股莫名的羞愧感瞬间涌上心头,让沈月陶有些无地自容。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她正儿八经交换过口水的对象,还邀请对方来娶她。
真是越想越臊得慌!
然后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张超的目光,怕自己暴露。
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粗糙的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哀怨和委屈:
“我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发现院子被人重新修葺好了。我也去找过霁尘……没找到。反而……反而发现自己被通缉了……”
霁尘!避重就轻,满口谎话!
即便这样,张超仍旧还在心疼面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