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最大部族辄部的大王子齐律吉已秘密到达了宣抚使府。事态已然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
黄复啸将女儿叫到密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反复向黄嘉柔确认:“嘉柔,你告诉为父,你对那林霁尘,可是真心?他……对你可也有意?”
黄嘉柔看着父亲眼中闪烁的杀机,心下一颤。她内心深处并不希望父亲真的走到背叛大临、万劫不复的那一步。
她从来不傻,父亲所做之事,虽未言明透彻,却也明白这是父亲要做最后的决断。
“父亲无论做何事,女儿都支持您。”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答道。
“好好!”
随即,她话锋一转,急切地说道:“父亲,但是父亲,女儿对霁尘哥哥是真心的!他……他心中自然也是有女儿的!只是他身为太傅之子,,有些事身不由己罢了!”
她必须给父亲一个保住林霁尘的理由,一个“可以争取、可以转化”的理由。
得到女儿肯定的答复,黄复啸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父亲!太傅就这一个儿子!”
“柔儿可还有事?”
黄嘉柔摇摇头,“母亲定不会希望父亲为难的。”
黄复啸眼神盯着女儿和倩儿(他故去的妻子)有三分相似的眉眼,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另一边,黄嘉柔再次来到囚禁林霁尘的院落。这里虽不是阴暗地牢,但也是守卫森严的暗室。
她看着坐在天井焦虑。她挥退左右,走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霁尘哥哥,你……你把那些东西交出来吧!只要你交出来,向父亲表明心意,答应……答应与我在一起,父亲一定会重用你的!到时候,我们才是永远的一家人!”
林霁尘不敢置信地看着黄嘉柔。经过近十日的囚禁与风寒折磨,他消瘦得厉害,脸颊凹陷,衬得那双眸子愈发清亮,此刻却盛满了震惊与痛惜。
“黄郡君,”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我原以为……你只是被蒙在鼓里,或是身不由己。没想到,你竟也……”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兄长般的恳切:“收手吧,嘉柔。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去劝劝宣抚使,莫要一错再错,走上那条万劫不复的路。我记忆中的嘉柔,应是明媚张扬,而非卷入这等……”
“你住口!” 黄嘉柔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猛地打断他,原本姣好的面容因激动而微微扭曲,“林霁尘!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了解什么?”
她上前一步,眼中燃着愤怒与积压多年的委屈的火焰:“是,我是在西北长大的,不是在全都那等锦绣堆里!
不像你妹妹林婉清,是千娇万宠、不识人间疾苦的娇小姐!你可知道,这宣城、这西北的太平,是我父亲带着将士们用血、用命,一寸一寸守下来的!”
“那些高坐庙堂的衮衮诸公,动动嘴皮子就克扣军饷,削减冬衣!若不是我父亲自己想方设法筹措,西北防线早就垮了!你们林家,你父亲,当年不也是主张分拆西北军权吗?”
林霁尘有些错愕,忽然知晓她大约要说什么。
她的声音愈发尖利,带着泣音:“永宁八年,我才十二岁!就因为朝廷的绥靖和文臣的打压谋划,那一年的军饷拖了来年5月。
我被当作冬日和平的筹码,送到了辽河辄部!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她猛地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
林霁尘本能地想要避开目光,却被那上面一道狰狞的、几乎贯穿小臂的陈旧撕裂伤痕死死钉住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