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多日,就在沈月陶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湿冷的天气和反复的风寒耗干时,终于迎来了一丝转机。
这日午后,福源客栈的老板亲自叩响了房门,身后跟着个小伙计,怀里抱着一坛用红布封口的土陶酒坛。老板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对着前来应门的石梅说道:
“沈郎君,外面有人送来一坛酒,说是自家酿的土酿,想请郎君品鉴品鉴,看看能否入得了眼,寻个合作的门路。”老板说着,小心地观察着石梅的神色,“许是听说郎君您是从南边来寻好厨子的,顺带也想探探这酒水的行情。”
沈月陶靠在榻上,闻言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她对外伪装的身份确实包括寻觅特色食材与酒水,这类投石问路的事情并不少见。她示意石梅去打发客栈老板,勿让他进来打扰。
酒坛入手沉甸甸的,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将酒坛放在桌上,揭开了红布封口,一股不算醇厚、甚至带着些浑浊气味的酒香飘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酒看起来品相实在一般。不过这个时代,却算不错了。
沈月陶却微微直起了身子,目光落在坛内那略显浑浊的酒液上。拿起桌上备着的长柄竹勺,缓缓探入酒坛底部,轻轻搅动。
勺底触碰到了硬物,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果然,是张安送来的。
沈月陶眼神一凝,手上动作更加小心。不一会,几块不规则的金子被捞了出来。
那金子并非寻常金锭的光滑,而是带着天然形成的疙瘩和纹路,大的约有拇指大小,小的如同指甲盖,狗头金!
“此酒虽有谷物香醇,但卖相终究是差一些,难登大雅之堂。赏!”
石梅会意,立刻从袖中取出些散碎银钱,出去打发了客栈老板和送货之人。
待她回转,沈月陶已在她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石梅神色一凛,郑重点头。
不多时,石梅便将近日以“品鉴”为名收到的各式酒水,连同那坛特殊的“土酿”一起,仔细搬上马车,趁着雪化之路稍通,带着沈月陶的信物和对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宣城。
全都,御书房。十一月一日。
炭火烧得极旺,驱散了殿外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皇帝赵寰身着常服,坐在宽大的御案之后,面色沉郁。
他手中捏着一份刚从宣城送来的加急奏折,良久,他将奏折重重拍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雪灾!”他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才一场雪,就敢跟朕喊雪灾?州府是干什么吃的!防范不力,物价飞涨,还敢张口要钱要粮!”
御案下方,太子赵珩垂手恭立,身姿挺拔如松。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御案边缘,神情专注而恭顺。
仿佛在仔细聆听父亲的每一句训斥,没有丝毫懈怠,却也看不出寻常父子间的亲昵随意。先君臣,后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