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娟推开酒店房间门时,走廊的灯光顺着门缝溜进来一小截,在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她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可当身影完全落入房间时,空气还是仿佛凝滞了一瞬。
陈裕年坐在靠窗的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的雪茄刚燃到一半,烟灰稳稳地悬着。
他没动,目光却像带着温度的网,从林美娟的发梢一直漫到旗袍开叉的脚踝。
那身红色的旗袍是他特意让人准备的,领口绣着几簇淡粉的海棠,针脚细密得像揉进了月光,此刻正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起伏,将腰肢勾勒得像初春刚抽条的柳,每一寸曲线都透着说不出的柔。
“好美啊。”陈裕年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烟丝的沙哑,却笑得眼睛弯起来。
“我果然没有选错,旗袍最衬你这种身段,比那些洋裙子有味道多了。”他看着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脖颈,那里没戴任何首饰,却比他见过的所有珠宝都晃眼。
林美娟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没看他,也没接话,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旗袍侧面的盘扣——那是颗磨得光滑的珍珠扣,凉丝丝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却压不住心里的躁。
陈裕年站起身,雪茄被他摁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他一步步走过去,皮鞋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可林美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越来越近。
“红色内衣裤还喜欢吗?”他停在她面前,语气像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红色显气色。”
林美娟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嘴唇抿得更紧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放心,我的选择从来不会错。”陈裕年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笑意,手指已经搭上了她颈后的盘扣。
“这样才对,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藏着的美,到底有多勾人。”他的指尖有些烫,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林美娟睫毛颤了颤,却终究没躲。
她太清楚了,从踏进这家酒店的那一刻起,从接过那件旗袍的时候起,就没什么可逃的。
就像落在蛛网里的蝶,再漂亮的翅膀,也挣不开早就缠好的丝。
酒店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林美娟坐在床沿系高跟鞋鞋带时,指尖碰到了冰凉的鞋面。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在这里时,她攥着床单的指节泛白,眼泪砸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每一秒都像在烧。
可今天不一样,陈裕年的呼吸从颈后移开时,她甚至能平静地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身上的旗袍还是那身红,只是盘扣系得比来时潦草些,领口的海棠绣像被揉过,边缘有点发皱。
陈裕年半靠在床头,指尖夹着烟,目光落在她背上。
比起第一次的试探,这次他明显放松了许多,连说话都带着漫不经心的笃定:“你看,这样不是挺好?”
他看着她起身走向沙发——那里放着个丝绒盒子,是他刚才随手丢过去的。
“礼物拿着,上次给你的玉镯你没带,这个珍珠耳坠总该喜欢。”
林美娟没回头,弯腰拿起盒子,反手把旗袍和红色内衣裤一并塞进随身的帆布包。
包是她自己的,洗得有些发白,和那精致的丝绒盒子放在一起,像两个不相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