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使者看了看堂内诸人坚定的神色,又掂量了一下外面那些精悍士兵的杀气,知道强逼不得,只得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也罢!便予尔等三日时间思量!望尔等莫要自误!”说罢,拂袖而去,被吴秀才引去安置。
使者一走,议事堂内立刻炸开了锅。
“狗屁的定北将军!想拿咱们当枪使!”王老蔫怒道。
“闯军势大,若断然拒绝,恐其兴兵来讨……”王老栓忧心忡忡。
杨把总沉吟道:“虚与委蛇,拖延时间,方为上策。然则,终究需有决断。”
吴秀才道:“观此使者,气量狭小,非成大事之相。闯军纵能得势一时,恐亦难长久。”
众人议论纷纷,目光最终都聚焦在林川身上。
林川沉默片刻,开口道:“闯军初立,根基未稳,其志在速取北京,短期内未必会倾力来对付我们这支‘边鄙之师’。然其招抚是假,吞并控制是真,绝不可应允。”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北方:“我们真正的生死大敌,依旧是东虏!巴彦部虽暂退,然清廷主力未动。一旦闯军与明军主力决战,或是清军大举入关,我北地首当其冲!届时,无论挂何旗号,都需独自面对最凶狠的敌人!”
他环视众人,斩钉截铁:“我们的路,只能自己走!不投闯,不降虏,不倚明!就在这北地,扎根下去,抗虏到底!但要达此目的,眼下需稳住闯军。”
“吴先生,沈先生,这三日,你二人负责与那牛使者周旋,陈说利害,强调我屯愿为大顺屏障之心,但婉拒一切调遣和实质控制。可暗示,若大顺能提供些钱粮军械支援,我屯抗虏更为得力,对其亦更有利。”
“杨把总,王老蔫,加紧备战,以防万一!”
“陆夜不收,严密监视使者一行及其与外界的联络,看看他们背后还有何动作。”
抉择已定。流民屯在这历史的十字路口,选择了最艰难,却也最符合其初衷和利益的道路——独立自主,扎根北地,以抗虏为最高宗旨,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为自己争取生存与发展的空间。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李自成急于东进无暇北顾,赌的是清军主力尚未全力南下,赌的是流民屯自身的力量能够快速成长到让任何一方都不敢小觑的地步。
三日后的答复,将决定这场豪赌的初步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