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立刻应声。
“你们那边,是此战胜负关键!”林川目光灼灼,“我需要你们在五日内,赶制出至少三十个‘万人敌’(简易炸药包),并确保那几支火铳状态万全,弹药备足。届时,火铳队将作为杀手锏,隐藏于峪口预设阵地,听我号令,齐射破敌!”
张五和韩老枪脸上瞬间涌起激动与压力交织的红晕,咬牙道:“拼了命也按时完成!”
“王叔,吴先生。”林川看向后勤与内政核心,“动员全屯老少,连夜赶制干粮、烧煮开水,准备伤药、绷带。告诉大伙,此战关乎存亡,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王老栓和吴秀才重重点头。
最后,林川看向沈文舟:“沈先生,你笔力遒劲,烦请草拟一封给复社张溥先生的密信。不必言明我等具体计划,只陈述东虏哨探已逼近我处,流民屯危在旦夕,恳请张先生利用其影响力,或可于朝廷层面稍作斡旋,至少,莫让我等在此流血搏命时,背后还需担心官府的刀子。” 这是历史联动的关键一步,将民间武装的抗清行动,与朝堂内部的抗清势力悄然挂钩。
沈文舟心领神会:“文舟明白,这就去写。”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流民屯如同一个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炉火彻夜不熄,铁匠铺里叮当声不绝于耳,张五和韩老枪带着徒弟们,在绝对保密的山坳工棚里,小心地配置着那威力巨大却也危险万分的“万人敌”。妇孺们聚集在祠堂,连夜赶炒豆面、蒸制耐放的杂粮饼。巡逻的乡勇队伍脚步更加急促,眼神也更加警惕。
在杨把总和刘挺的共同指挥下,乡勇与溃兵的混编队伍开始进行针对性极强的演练。如何依托狭窄地形布置防线,如何埋设简易陷阱,如何听令投掷“万人敌”,火铳队如何分段射击、掩护装填……起初仍有摩擦,口令习惯不同,动作不够协调。但在杨把总的严厉纠正和刘挺的现身说法(“东虏骑兵冲起来就这么快!你慢一步,脑袋就没了!”)下,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隔阂。
王老蔫和山猫子等人的战场经验,在此刻成了无价之宝。他们指点着如何在林中潜行匿踪,如何通过地面震动判断骑兵远近,如何在混乱中保持小队联系。赵铁柱虽然嘴上还不饶人,却把他们的每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在压力下产生。当共同的敌人如同乌云般压顶时,昔日的那点芥蒂,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乡勇们开始学着像溃兵一样警惕和狡黠,溃兵们也渐渐熟悉并认同了流民屯那略显刻板却有效的纪律。
林川站在即将完工的野狼峪防御工事后,看着在寒风中挥汗如雨、协同作业的新旧面孔,心中那股紧迫感稍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力量。
东虏是磨刀石,而且是最坚硬、最残酷的那一种。但流民屯这柄由流民、溃兵、工匠、书生组成的“杂牌”战刀,也正在这块砥石上,被磨去杂质,砺出真正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