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的白光散去时，苏棠踩在一片潮湿的青苔上。鼻尖萦绕着腐朽木料与松烟墨的气息，抬眼望去，数十具木偶正悬在横梁上，丝线穿过它们空洞的眼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这里像座被遗弃的木偶剧院，又像座精心布置的坟墓。
【第四世界加载完成。世界背景：民国二十三年，上海滩。任务目标：获取“傀儡心”碎片。关键人物：沈砚之，顶级傀儡师，碎片持有者。】
系统的声音刚落，苏棠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猛地转身，看到具穿着旗袍的木偶正举着银针刺向她，那张涂着艳丽胭脂的脸上，嘴角咧开个僵硬的弧度，像在嘲笑她的失神。
“小心些，阿鸾可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
温润的男声从戏台方向传来。苏棠抬眼望去，看到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人正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指尖缠着银线操控着那具旗袍木偶。他戴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桃花眼笑盈盈的，可眼底却像结着层薄冰，没有半分温度。
是沈砚之。
苏棠的心脏骤然收紧。这张脸与萧玦有七分相似，尤其是左眉骨那颗淡淡的痣，在戏台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让她恍惚间以为看到了那个在海岛为她种木槿的人。可他指尖缠绕的银线，他身边那数十具眼神空洞的木偶，无一不在提醒她——这是个危险的男人。
“沈先生。”苏棠压下心头的悸动，指尖悄悄握住藏在袖中的银梳——那是她从第三世界带出来的唯一信物，“深夜闯入贵地，是想求购一具木偶。”
沈砚之挑了挑眉，操控着旗袍木偶收回银针。木偶的关节发出咔嗒脆响，转身时露出背后的木质脊椎，上面刻着细小的符咒：“苏小姐想要什么样的？是会唱《游园惊梦》的，还是……会替人收尸的？”
最后几个字带着笑意，却让苏棠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注意到木偶旗袍的盘扣上沾着暗红的痕迹，凑近闻时，隐约能嗅到铁锈般的腥气——那不是胭脂，是血。
“我想要一具……最像活人的。”苏棠的声音刻意放柔，目光落在戏台中央那具披着西装的木偶上。它的皮肤是用特殊木料仿造的，连指节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若非胸口没有起伏，简直与真人无异。
沈砚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放下银线，亲自走下戏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件物品：“苏小姐知道‘活人傀儡’的禁忌吗？用死者骸骨混合桐木制成，每动一下都要消耗制作人的精血……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买的。”
他的指尖划过苏棠的下颌，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偏头。这动作与萧玦当年在冷宫的试探如出一辙，可沈砚之的眼底没有偏执的占有欲，只有对“完美作品”的审视，像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的木料。
“我出三倍价钱。”苏棠从手提箱里拿出几叠银元，这是系统为她准备的身份——留洋归来的富家千金，“我需要它替我演一场戏，骗过一些……不太好惹的人。”
她故意加重“不太好惹”四个字，眼角余光瞥见沈砚之袖口露出的半截刺青——那是上海滩最大帮派“青龙会”的标记。传闻沈砚之不仅是傀儡师，更是青龙会的幕后智囊，手上沾过的血比他调制的颜料还多。
沈砚之果然笑了，伸手拿起块银元抛了抛：“苏小姐的麻烦，是姓顾的那批人？”
苏棠心头一震。她的假身份设定里，确实与顾家有商业纠纷，可系统没说沈砚之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他早就调查过她？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傀儡心”碎片，与顾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先生消息灵通。”苏棠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只要你肯卖，后续的麻烦我自己处理。”
“卖可以。”沈砚之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带着松烟墨的味道，“但我有个条件——你要留下当我的‘活模特’，直到我做出比台上那具更完美的傀儡。”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心口，那里的衣料下，是第三世界留下的月牙形疤痕。苏棠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雕刻木偶留下的痕迹，与萧玦握剑的手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横梁上的木偶突然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在嘲笑她的处境。苏棠看着沈砚之镜片后那双算计的眼睛，突然想起系统关于“傀儡心”碎片的描述——那是枚嵌在沈砚之贴身木偶胸腔里的血色晶石，能让傀儡拥有自主意识，代价是吞噬制作人的情感。
这个男人，或许早就没有心了。
“好。”苏棠点头，指尖在袖中握紧银梳，“但我有个要求，我要亲眼看着你制作木偶，包括……那具活人傀儡。”
沈砚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有意思。那就从今晚开始吧，我的……活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