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的消息传遍皇城那日,碎玉轩的红梅落了最后一场雪。萧玦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镜前,苏棠替他系着玉带,指尖触到他腰间冰凉的玉佩——那是镇南侯府的凤凰佩,如今成了他随身携带的信物。
“今日的登基宴,各路人马都会来试探。”萧玦的声音透过铜镜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镇北王的旧部虽已肃清,但京城里藏着不少前朝余孽,你要格外小心。”
苏棠的指尖顿了顿:“我跟着你,不离开半步。”
她如今的身份是“苏美人”,虽无封号,却能自由出入御前。这是萧玦的意思,他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既是荣宠,也是最显眼的靶子。
登基宴设在太和殿,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觥筹交错间,每个人的眼神都藏着算计。苏棠坐在萧玦身侧的偏席,指尖捏着酒杯,目光警惕地扫过人群。
席间有个穿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格外扎眼,他是户部尚书李嵩,前朝重臣,据说当年曾参与构陷镇南侯府。此刻他正端着酒杯朝主位走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底却淬着寒光。
“陛下登基,实乃国之大幸!”李嵩举杯跪地,声音洪亮,“臣敬陛下一杯,愿我大齐国泰民安!”
萧玦端起酒杯,却没有立刻饮下,凤眼里带着一丝玩味:“李大人有心了。只是朕记得,当年镇南侯府出事时,李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李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陛下……臣……”
“起来吧。”萧玦打断他,语气平淡无波,“过去的事,朕不会追究。”
李嵩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回原位,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
苏棠看着这一幕,指尖微微发凉。萧玦这是在敲山震虎,可这样的敲打,只会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更急于动手。
宴席进行到一半,舞姬们鱼贯而入,跳起了庆贺的《太平乐》。为首的舞姬穿着水红色舞裙,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小翠,旋转时裙摆飞扬,腰间的银饰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棠的心脏猛地一跳。那银饰的样式,是教坊司暗卫独有的记号——可她从未见过这个舞姬。
就在舞姬旋转到萧玦面前时,她突然从裙摆里抽出一把淬了毒的短刀,直刺萧玦心口!动作快如闪电,连卫凛的禁军都来不及反应!
“小心!”苏棠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把刀!
刀刃刺入皮肉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苏棠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流下,意识开始模糊。她看到萧玦的脸在眼前放大,那双总是冰冷的凤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恐和……失控的疯狂。
“棠棠!”
萧玦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一把抱住倒下的苏棠,另一只手抓住舞姬的手腕,硬生生将她的胳膊拧断!
“啊——!”舞姬发出凄厉的惨叫。
“说!是谁派你来的!”萧玦的眼神像要吃人,指尖死死掐着舞姬的脖子,“不说我就让你尝尝‘牵丝引’的滋味,让你活着变成木偶!”
舞姬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吓得浑身发抖:“是……是李尚书……他说……事成之后让我当贵妃……”
话音未落,李嵩突然掀翻桌子,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朝殿外冲去:“护驾!有刺客!”他想混在混乱中逃跑。
“拦住他!”卫凛怒吼一声,禁军立刻围了上去。
可李嵩带来的死士早已混在侍卫中,此刻纷纷拔刀反抗,太和殿瞬间变成了战场!箭矢如雨般射来,官员们尖叫着四处躲藏,场面混乱不堪。
萧玦却仿佛没看到这一切,他死死抱着苏棠,指尖颤抖地按住她后背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他明黄色的龙袍。
“棠棠,撑住!”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判若两人,“太医!快传太医!”
苏棠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笑。这个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的病娇皇子,竟然也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刻。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连抬起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别……别管我……”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还有刺客……”
“闭嘴!”萧玦打断她,眼神凶狠却又带着极致的恐惧,“你要是死了,我就让所有人陪葬!包括那些刺客,包括李嵩,包括……这满殿的文武百官!”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刺得苏棠心口发疼。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
就在这时,李嵩的死士突破了禁军的防线,举着刀朝萧玦冲来:“杀了他!为镇北王报仇!”
萧玦抱着苏棠侧身躲过,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反手就刺穿了冲在最前面的死士咽喉。他的动作狠戾而精准,龙袍上的血迹混着敌人的血,像一朵妖异的花在绽放。
可死士越来越多,他抱着苏棠渐渐力不从心,肩膀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陛下!”卫凛杀开一条血路冲过来,“臣护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