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毫无悬念。一阵密集的弩箭过后,那十余名亲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臧舜身中数箭,却兀自前冲了数步,最终被一名北秦校尉用长槊刺穿了大腿,重重栽倒在地。
李粲策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挣扎,却仍试图去抓刀的败军之将。
“何必呢?”李粲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的忠诚,换来了什么?一城废墟,满城尸骸。你若早降,他们本可不用死。”
臧舜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火的刀子,死死盯着李粲:“忠……忠於其职,各为其主……尔等北虏,纵…纵得天下,也…也懂不得……何为……气节……”他每说一句,口中便溢出鲜血。
李粲沉默了片刻,缓缓拔出了佩刀:“既如此,我成全你的气节。给你一个将军应有的死法。”
刀光一闪,没有多余的痛苦。
盱眙城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零星的抵抗和大队秦军清剿的脚步声。火焰仍在噼啪作响,浓烟遮蔽了天空。
当王镇恶在李粲的陪同下踏入这座已然残破的城池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街道两旁,是被看管起来的、面如死灰的俘虏和惊恐万状的百姓。士兵们正在搬运尸体,清理街道。
“我军伤亡如何?”王镇恶问道,声音平静无波。
“阵亡四百余,伤者近千。”李粲沉声汇报,“守军……近乎全军覆没,臧舜战死。平民伤亡……尚未统计。”
王镇恶脚步顿了顿。这个伤亡数字,对于一路势如破竹的东路军来说,已是不小的代价,更是耽误了近十日的宝贵时间。
他走到那面被踩踏在地、沾满血污的“宋”字旗前,看了一眼,便迈步跨过。
“传令,”他下令,声音冷硬如铁,“将臧舜首级悬于残垣三日,以儆效尤!让所有还在观望、或心存侥幸的南朝守将看看,负隅顽抗之下场!”
“其余俘虏,严格甄别。军官及死硬者,就地处置。普通士卒,打散编入役夫营,修筑道路城墙。”
“扑灭大火,统计城内剩余粮草物资,就地征用。安抚百姓?不必了。让他们知道,这破家亡身之祸,皆因他们的守将不肯顺天应人所致。我军只需维持基本秩序,不致生乱即可。”
他的命令一条接一条,高效而冷酷。盱眙的血,并未让他产生丝毫怜悯,反而更加坚定了以绝对力量和严厉手段碾碎一切抵抗的决心。这座孤城的陷落,以其最残酷的方式,向整个南朝宣告:北秦的铁流,不可阻挡,顺之者未必昌,但逆之者,必亡!
黑色的旗帜,终于完全覆盖了盱眙城头。只是这一次,旗帜之下,是无数生命的逝去和一座城市的呻吟。北秦大军在此稍作休整,清点战利品,处理伤亡,随后便将再次开拔,带着血与火的教训,继续向南,向着那条浩瀚的大江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