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独孤信、李渊等重臣早已在此等候。他们身上征尘未洗，血污犹在，但精神却极为亢奋。
“陛下，皇宫初步肃清，残敌已尽数剿灭。”独孤信躬身禀报，声如洪钟。
“城内大火十停已扑灭七停，主要街道已打通，军法队已控制全城秩序。”崔浩补充道，语气带着疲惫，更带着完成伟业的激动。
“降卒清点已逾三万，均已集中看押。缴获兵甲粮草仍在统计。”李渊言简意赅，他的目光扫过残破的宫门，似乎在回忆昨夜的血战。
陈衍缓缓走下马车，脚步踏在满是灰烬和水渍的御道上。他没有立刻走进皇宫，而是转过身，望向这座饱经蹂躏的城市。
“阵亡将士的遗骸，要妥善收殓，登记造册，就地火化，骨灰带回关中。”
“降卒，严加看管，但不得虐待。日后或可充作苦役，或择优编入边军。”
“平城百姓…”他顿了顿，“即刻开设粥厂，按户发放口粮，稳定人心。疫病防治要立刻跟上。”
“皇宫…暂封。所有府库文书，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得擅动，待专人清点。”
他的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而冷静，没有丝毫胜利者的狂喜，只有掌控一切的沉稳和对于战后处理的老练。
“陛下，”崔浩上前一步，低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宫不可一日无主。是否即刻准备仪仗，入主正殿，接受朝拜，以安天下之心？”
陈衍的目光从远处的街市收回，落在那片焦黑破败的宫殿群上，缓缓摇了摇头。
“拓跋焘尸骨未寒，此地血债太重。”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朕不在此处登堂入室。”
他迈开脚步，却没有走向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太和殿方向，而是走向了旁边一处相对完好的偏殿——那里曾是北魏的中书省衙门。
“就在此处，暂理军政。待清理完毕，朕要在这平城之上，另起新城。”
他步入了那间略显简陋的偏殿。随行官员立刻忙碌起来，搬来桌案，悬挂舆图，传递文书。很快，这座刚刚经历了血火洗礼的城市，其心脏就在这间临时选定的殿堂里，重新开始了跳动。
城外，大秦的玄旗已然插遍了平城的城头，在带着焦糊味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城内，秩序的铁腕仍在持续，但粥棚的炊烟也已升起，与尚未散尽的硝烟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征服与重建交织的复杂图景。
平城，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