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皇城的金顶在晨光下淌着血似的暗红。李渊立於东南敌楼,千里镜缓缓扫过宫墙——那上头新架了百余张神弩,弩机竟是拆了宫中金柱所铸。
“拓跋焘要拚命了。”王硕啐出口中沙尘,“刚探得消息,他把嫔妃都赶去守垛口,皇子们扛箭箱呢。”
李渊镜筒定格在宫门:铁水浇死的门缝里渗出黑油,墙根堆着柴薪。“想学睢阳之守?”他冷笑,“可惜我们不是尹子奇。”
其格拖着伤腿攀上楼来:“将军!西边烟尘起,怕是柔然援兵!”
镜筒急转。果然见地平线上黄龙翻滚,至少五千骑卷沙而来。王硕急道:“我带兵去截...”
“不。”李渊按下他,“开西北门,放他们进来。”
众将愕然中,军令已传下。当柔然前锋驰至西北郊,竟见城门洞开,吊桥平铺!门洞后街市空荡,唯闻风声呜咽。
柔然主帅勒马疑惧,忽见城头升起三色旗——正是约定好的“内应得手”信号。再细看,墙头守军皆着魏军衣甲,正挥旗相迎。
“长生天佑我!”主帅狂喜,挥刀大喝,“进城抢金帛女子!”
铁骑洪流涌入瓮城。最后一骑刚过吊桥,忽听巨响连环!藏於谯楼的力士斩断索缆,千斤闸轰然坠下,同时四面箭窗洞开,弩机咆哮如雷!
“是陷阱!”柔然人惊嚎返身,闸门已断归路。瓮城内顿成屠场,箭雨泼洒、火油倾盆,挤作一团的骑兵如镰刀下的麦秆纷纷倒伏。有冒死攀墙者,却被墙头“守军”轻松刺落——那些魏军衣甲下,赫然是北秦玄甲!
李渊冷眼俯瞰这场杀戮:“告诉拓跋焘,他的援军到了。”
一颗柔然酋长头颅被抛竿掷入宫城。片刻后,宫门箭楼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叫,竟有魏卒开始自相残杀——分明是拓跋焘在诛杀“通敌者”。
其格忽指向东方:“又有兵马!”
这次来的是打着“并”字旗的北魏边军,约三千步骑混杂。李渊观其阵型松散,轻笑:“是太原王拓跋翰的兵。老狐狸舍不得家底,派偏师来敷衍。”
他令王硕率千骑出城迎战。两军甫一接触,秦骑便诈败后撤,沿途抛撒铜钱绢帛。魏军果然争抢财物,阵势大乱。待追至落马坡,忽听坡后鼓声大作,五百秦军推着插满旗帜的粮车转出,远望似有伏兵万千!
“中计了!”魏将急令退兵。此时王硕返身掩杀,将其逐出三十里方回。是役斩首不过百余,却缴获全军辎重——拓跋翰部竟连锅灶都随身带着,显是准备随时溜号。
第三日来了支真正的劲旅:北魏镇北将军独孤尼率八千精兵从云中驰援。此人深谙兵法,距城二十里便扎营掘壕,派游骑四出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