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秦全境紧锣密鼓地备战,以应对来自北方北魏泰山压顶般的威胁时,从遥远的东南方向,再次传来了震动天下的消息——南朝宋,又一次吹响了北伐的号角。
江南,建康城。
经过宋文帝刘义隆近二十年的经营,“元嘉之治”使得刘宋国力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恢复。府库充盈,户口滋盛,文化昌明。朝野上下,尤其是那些对北方故土念念不忘的士大夫和渴望军功的将领中,弥漫着一股“恢复中原,雪靖康之耻”的强烈情绪。
刘义隆本人,虽无其父刘裕的雄才大略和赫赫军功,但内心深处同样渴望通过北伐成就一代明君的美名,摆脱父亲巨大光环的笼罩,证明自己并非守成之主。
于是,在并未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 priarily 基于政治考量和经济上的自信,刘义隆下达了北伐的诏令。此次北伐,兵分数路,主力由名将到彦之、王玄谟等人率领,意图收复黄河以南的河南之地,兵锋直指洛阳、虎牢等战略要冲。
消息传至北秦秦州,陈衍和麾下文武的反应却并非兴奋,而是深深的疑虑和凝重。
王府议事厅内,气氛相较于应对北魏威胁时的同仇敌忾,显得复杂得多。
“陛下,南朝北伐,北魏必分兵应对,此乃我军天赐良机啊!”有年轻将领兴奋道,“或可趁势东出,与宋军呼应,共击魏虏!”
然而,更多老成持重的官员,尤其是亲身经历过刘裕时代那次功败垂成北伐的老臣们,却纷纷摇头。
徐祚捻着胡须,忧心忡忡:“元嘉之治,虽称富庶,然兵者国之大事,岂可轻启?观其用人,到彦之虽稳,王玄谟却好大喜功,恐非拓跋焘对手。且南朝承平日久,士卒岂如当年北府锐气?”
另一位文臣补充道:“更为可虑者,南朝北伐,其志未必在我。若其得志,收复河南,下一个目标,难道不会是我陇右?与其说是盟友,不如说是又一潜在之敌。”
陈衍沉默地听着,目光始终停留在巨大的地图上。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场“元嘉北伐”的结局——历史上,它将以惨败收场,徒耗国力,成为“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的悲凉注脚。
但他不能明言,只能基于现实进行分析。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陈衍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南朝北伐,短期内确实会吸引北魏主力东调,缓解我正面压力,此乃其利。”
“然其弊更大:其一,刘义隆非其父,南朝军旅已无当年血勇,仓促北伐,胜算渺茫。其二,即便偶有小胜,亦难改大局,最终必激怒拓跋焘,使其在解决东方之后,以更猛烈的怒火扑向我等。其三,正如刚才所言,南朝若强,对我绝非福音。”
他顿了顿,做出决断:“故我北秦,对此番北伐,方针如下:”
“一, 严守中立,绝不主动卷入。不派一兵一卒,不公开表态支持任何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