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的佯攻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北魏与夏军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号角凄厉,火把如龙,大批人马向着南门方向蜂拥而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陈衍站在城头,冷静地指挥着有限的远程武器进行最后一波倾泻。炮石呼啸,弩箭如雨,尽可能多地制造着混乱和杀伤,为东门突围的袍泽争取着每一分每一秒宝贵的时间。
然而,佯攻终究是佯攻。当城下的敌军发现晋军的反击虽然猛烈却缺乏后续冲击力,且始终未见城门洞开、大军杀出时,很快便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骗局。
“他们在东门!”有敏锐的北魏将领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嘶吼。
大量的敌军开始如同退潮般,转而扑向东方!一旦让他们咬住突围部队的尾巴,王镇恶、沈田子他们必将陷入重围,凶多吉少!
“就是现在!”陈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出城!缠住他们!”
南城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陈衍一马当先,率领着数百名自愿断后的死士——主要是匠作营的工匠和少数伤势较轻、甘愿赴死的士兵——呐喊着冲杀而出!
他们没有冲向敌军主力,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般,向着东南方向疾冲,目标直指灞桥!
灞桥,这座横跨灞水、通往东方的咽喉要道,是突围部队的必经之路,也是敌军追击的最佳捷径。陈衍的目的再明确不过:抢在敌军大部队之前,占领灞桥,哪怕只是片刻,也要为突围部队争取到过桥的时间!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
数百人对阵如潮水般涌来的万千敌军!
陈衍身先士卒,手中环首刀挥舞,凭借着改良甲胄的防护和一股必死的悍勇,竟然硬生生在混乱的敌群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他身后的死士们红着眼睛,抱着必死之心,紧紧跟随。他们大多是工匠,并非职业战士,但此刻爆发出的勇气和决心,却丝毫不逊于任何精锐。
慕容月没有留在城内,她骑着一匹瘦马,紧随在陈衍侧后方,用精准的骑射(她草原儿女的本能在此刻复苏)为他清除着侧翼的威胁。她的眼神冰冷,只有看到陈衍的身影时,才会闪过一丝波动。
终于,他们以惨重的代价,抢先一步冲到了灞桥桥头!
“占住桥头!结阵!死战!”陈衍嘶声怒吼,声音已然沙哑破裂。
幸存下来的死士们迅速以陈衍为核心,在灞桥东岸桥头组成一个简陋却坚定的圆阵。他们将随身携带的最后几架神臂弩架起,长矛手在外,刀盾手在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毁灭性冲击。
真正的血战,此刻才刚刚开始!
北魏和夏军的骑兵如同狂暴的洪流,狠狠地撞上了这道单薄的人墙!
刹那间,血肉横飞!
长矛折断的咔嚓声、刀剑入肉的闷响声、垂死的惨叫声、战马的悲嘶声……瞬间将灞桥畔化作一片修罗地狱。北府死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圆阵被冲击得不断变形,岌岌可危。
陈衍如同疯虎,浴血奋战。他的刀砍卷了刃,就捡起地上的武器继续厮杀。他的甲胄上插满了箭矢,嵌入了无数刀痕,若不是百炼钢的优良性能,他早已被碎尸万段。慕容月在他身边来回冲杀,箭矢射尽便用短刀搏斗,为他挡开数次致命的偷袭。
“为了工匠营!”
“为了陈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