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绝望中的婚礼(1 / 2)

长安的末日气息已浓得化不开。饥饿夺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连绝望都显得有气无力。城墙下,北魏与夏军的营火连天,如同狩猎者耐心等待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城内,秩序彻底崩坏,唯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阴暗的角落里无声上演。

就是在这样一个看不到明天的时刻,在匠作营那片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却发生了一件与周遭绝望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契合的事情。

提议是王修提出的。这位老长史看着陈衍和慕容月——一个殚精竭虑试图挽救危局却屡遭背叛,一个身世飘零却于危难中屡次展现非凡勇气和智慧——两人在相互扶持中早已情愫暗生,却因乱世颠沛而从未言明。王修觉得,在这注定毁灭的结局来临前,或许应该为他们,也为这死寂的城池,留下一点温暖的东西。

“结为夫妇吧。”王修找到陈衍,声音沙哑却诚恳,“非常之时,不行常礼。但天地为证,人心为凭,总好过…好过带着遗憾共赴黄泉。”

陈衍愣住了,他看向不远处正在帮忙分发热汤的慕容月,她瘦削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坚韧。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在这个冰冷绝望的世界上,她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和理解。

他去问慕容月,话未说完,慕容月便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少女的羞涩,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决绝:“若这是末日,我愿与你同行。”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聘礼或嫁衣。婚礼的地点,选在了匠作营附近一段相对完好的城墙烽火台下。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望见城外连绵的敌营,也可以俯瞰城内死寂的坊市,仿佛是对他们命运的一种残酷隐喻。

时辰选在黄昏,残阳如血,将天地间一切都染上一层悲壮的色彩。

宾朋与“聘礼”

宾客寥寥无几。王修作为主婚人兼长辈。王镇恶来了,他沉默地拍了拍陈衍的肩膀,递过来一小囊浑浊的烈酒——这是军中仅存的、用于擦拭伤口的物资,此刻成了最珍贵的贺礼。朱超石也来了,他带来了一柄打磨得锃亮的北魏百夫长佩刀,是从战场上缴获的,“留着防身”,他言简意赅地说。还有几个匠作营最核心的老工匠,他们用粗糙的手掌,捧出了几块舍不得吃的、硬如石块的干粮饼。

没有凤冠霞帔。陈衍依旧穿着那身沾染了烟灰和血污的匠作官服,外面套着一件修补过的皮甲。慕容月则洗净了脸,将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换上了一件相对整洁的素色旧衣裙,外面披着陈衍那件破旧的皮裘——这便是她的“嫁衣”。

烽火为烛,誓言如铁

仪式简单到了极致。

王修站在烽火台下,声音苍老而庄严:“天地玄黄,烽火为鉴;山河破碎,人心作凭。今日,陈衍、慕容月,于此绝地,结为夫妇。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不图富贵,唯愿同心!”

陈衍和慕容月并肩而立,面向城外如血的残阳和连绵的敌营。

陈衍转过身,握住慕容月冰凉的手,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我陈衍,今日娶你为妻。无高堂可拜,无喜宴可开,唯有此心此志:生,与你共守此城;死,与你同眠此地。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