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语惊四座(1 / 2)

周慕白的叫嚣在奢华的宴会厅里回荡,刺耳又尖利。

“你个衰仔!你看什么看!赔得起吗你!”

周围的宾客端着香槟,投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在这些目光的汇聚点,王江却置若罔闻。

他无视了周慕白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缓步走到了那幅悬挂在墙壁正中的《春江仕女图》前。

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落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上。

他就那样站着,与画作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微微仰头,眼神专注。

那神态,不像一个身陷囹圄的黑帮小子,倒真像是在美术馆里静静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大厅里的嘈杂声不知不觉地小了下去。

水晶灯的光芒流淌在他挺直的脊背上,勾勒出一道沉默的轮廓。

这份镇定自若,与周围的喧嚣、与周慕白的狂躁,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一些心思活络的宾客,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对劲。

这个传说中的“衰仔堂主”,似乎有恃无恐。

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周慕白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装模作样!我告诉你,别想搞破坏啊,今天这画要是有半点损伤,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王江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伸出右手,食指修长,骨节分明。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要触碰那价值连城的古画。

然而,他的指尖在距离画纸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并未触碰画作。

那根手指只是凌空虚点,在画卷的几个特定位置上,慢而清晰地划过。

然后,他淡淡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清晰地荡开在每个人耳边。

“你这幅画,是‘揭画’。”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针落可闻。

“揭画”?

这两个字钻进大部分宾客的耳朵里,只留下一片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画是假的吗?可周慕白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是唐寅真迹。

然而,人群中,少数几个真正懂行的收藏家,脸色却在这一刻悄然改变。

他们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周慕白自己也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听过这个词。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此认定为王江的胡说八道。

短暂的错愕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暴怒。

“你血口喷人!”

他指着王江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我这画是花了大价钱从英国拍卖行弄回来的!有证书!有记录!你一个烂仔懂个屁!”

王江甚至没有侧过头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上,继续以他那种外科医生般的精准和冷静,向众人解释。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古人作画,多用经过捶打的皮纸,这种纸张坚韧异常。”

“技艺最高超的装裱匠人,能用特制的小刀,将一幅画从纸张的横截面中间精准地揭开,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三、为四。”

“每一层都带有原作的笔墨痕迹。”

“你这幅,就是被揭走的第二层。”

他这番话不疾不徐,条理清晰,让原本嘈杂的人群彻底陷入了沉默。

那些茫然的宾客,也渐渐听出了其中的门道,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王江的手指再次凌空移动,指向画中仕女飘逸的衣带,和远方的一抹淡山。

“你看这几处。”

“墨色发灰,不够沉凝。”

“这是因为最精华的墨韵,已经随着第一层画纸渗了过去,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残影。”

他又指向画中几点新绿。

“还有这几处新添的石绿色,色泽浮于纸面,并没有与纸张完全融合。”

“这是后人为了掩盖揭画后色彩变淡的痕迹,特意补上去的。”

他收回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