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刮过战地三医院的帐篷,发出呜咽的声响。
帐篷内,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腐烂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刺得人鼻腔发酸。
一盏昏黄的马灯下,年轻战士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浸湿了他额角的碎发。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右腿。
那条腿已经发黑肿胀,散发着不祥的气味。
“医生……”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哀求。
“我还能上战场的啊!医生,救救我吧!”
“我不能截肢啊。”
站在床边的老军医,手里握着一把冰冷的骨锯,锯齿在灯光下闪着森然的白光。
他的手很稳,可微微颤抖的眼角却泄露了内心的挣扎。
没有抗生素,感染就无法控制。
不截肢,等待这个年轻战士的只有死亡。
旁边的护士扭过头,不忍再看,泪水无声地滑落。
帐篷里,此起彼伏的呻吟与痛苦的呼喊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
每一个躺在这里的战士,都曾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英雄。
现在,他们却只能无助地等待着感染吞噬自己的生命,或者,在清醒中失去自己的手脚。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猛地被掀开,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灌了进来。
一个满身风霜的通讯兵冲了进来,嘴唇冻得发紫,声音却因为激动而异常响亮。
“到了!到了!”
“内地送来的医药用品,送到了!”
整个帐篷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还清醒的战士,所有疲惫不堪的医生护士,都猛地转过头,望向门口。
那一声“到了”,击碎了凝固的绝望。
一口口沉重的木箱被抬了进来,上面还带着未融化的冰雪。
医生们顾不上寒冷,用撬棍猛地砸开箱盖。
箱子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里面不是杂乱的堆放,而是一排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玻璃药瓶,用稻草和棉花隔开,保护得极好。
更让人惊喜的是,在药瓶的旁边,还塞着一包包独立包装的针管、针头、纱布,甚至还有一捆捆用油纸包好的消毒棉签。
这些在战地比黄金还紧俏的配件,竟然备得如此齐全。
“快!快拿过来!”
老军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拿起一瓶盘尼西林,借着马灯的光仔细查看。
药液清澈透亮,没有任何杂质。
瓶身上没有印刷的标签,只有一个用毛笔遒劲有力写下的字。
“生”。
没有时间多想,救人如救火。
护士利落地抽出针管,吸取药液,整个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
冰冷的针头刺入年轻战士的手臂,澄黄的药液被缓缓推入他的身体。
奇迹,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生了。
仅仅一针下去,不过半个多小时,战士高烧的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体温竟然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
之前还痛苦呻吟的他,呼吸渐渐平稳,沉沉睡去。
老军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他那条发黑的腿,用手指轻轻按了按。
原本灼热的皮肤,温度降下去了。
肿胀,似乎也消退了一丝。
“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