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没再看他,弯腰捡起U盘,指尖仍能感受到那股黏腻的窥视感。他走到灶台前,点燃炉火,倒油入锅。油温渐高,开始冒青烟。
然后,他把U盘放在炒勺尖上,手腕轻轻一抖。
一阵裹挟着葱香、姜香、八角香的热风平地卷起,像有无形的手托着,U盘腾空而起,划出一道弧线——
嗤啦!
油锅爆响,塑料外壳瞬间熔化,黑烟混着焦臭味冲上天花板。几秒后,只剩一团焦炭沉在锅底,像块烧糊的骨头。
林浩瞪大眼睛:你疯了!那是唯一证据!
那不是证据。陈砚舟关小火,用漏勺捞出焦块扔进垃圾桶,那是毒饵,专钓信任的钩子。
他转头看向沈君瑶:以后,任何涉及她们的东西,别让进门。
沈君瑶握枪的手松了点劲,但没收回。她低头看着地上那截被铐住的手腕,喉头动了动:我......不该让他靠近。
你信他,是因为他还当过你的依靠。陈砚舟擦着炒勺,语气平静,但现在,你有新的后盾。
她抬眼看他,灯光映在她眼里,像雨后的湖面。过了几秒,她轻轻点头,收枪入套。
外面传来脚步声,许铮出现在门口,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液压声。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林浩,二话不说拖起来就往外走。
人带走。陈砚舟说。
明白。许铮嗓音低沉,按老规矩,关后巷仓库,等明早处理。
门关上,厨房重新安静下来。
陈砚舟走到料理台前,重新捧起那团面。温度刚好,湿度适中,是他最熟悉的状态。他继续揉,一圈、两圈,指腹压进面里,像在安抚某种躁动。
沈君瑶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口还在冒烟的油锅。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那种照片?她忽然问。
心会尝味道。他说,你听报告,我看人心。
她沉默片刻,低声说:我以为......他是被迫离开的。
有些人,从来就没站对过队。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他能让你犹豫这一秒,说明你心里还有光。这就够了。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但肩膀松了下来。
陈砚舟把面团放进发酵盆,盖上湿布。明天要做青团,得早点发面。他打开燃气阀,小火煨着一锅清水,准备泡艾草。
沈君瑶走到水槽边,拿起抹布开始清理灶台。动作有点僵硬,但很认真。擦到油锅时,她顿了顿,把锅刷得格外用力。
你不用干这个。他说。
我该干。她头也不抬,这是我的位置。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从柜子里取出母亲留下的陈皮丹,掰了一小块扔进热水里。香气慢慢散开,带着旧年月的甜苦。
外面街灯一盏盏灭了,店里只剩厨房的灯亮着。锅里的水开始冒小泡,艾草茎在水中舒展,像沉睡的绿丝带。
陈砚舟低头洗手,水流冲过手腕,银汤勺形的饰物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他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
面盆里的湿布微微鼓起,像是有什么正在里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