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面上，竟浮着个女人的背影——围着蓝布围裙，弯腰一一件没补丁的衣裳。
“不可能……”他喃喃，“这汤……怎会知道她煮面时总哼那首老歌？”
“因为你每次来吃饭，耳朵都竖着。”陈砚舟终于停手，站在中央，看着二十口锅陆续熄火，“嘴不说，心记得。”
王虎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你管这叫？就一碗汤？”
“不是汤。”陈砚舟摇头，“是你妈当年给你留的那半个荷包蛋，是你半夜偷吃冷面时她假装睡着，是她临走前塞进你书包里的五块钱。”
他顿了顿：“你忘了，但它还在。我只不过……把它炒进了菜里。”
王虎嘴唇抖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喝了一口。
眼泪砸进汤里。
啪。
阿阮突然弯腰，抄起地上的铜铃铛，狠狠砸向地面！
铃铛碎了，铜片四溅，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喘着气，瞪着陈砚舟：“我输了。”
全场静默。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压得极低：“但这没完。你要面对的，是比我们黑得多的东西。”
陈砚舟没问是什么。
他知道有些事，问了也白问。
阿阮弯腰捡起最大那块铜片，攥在手心，转身就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下次再见，怕是不会这么客气了。”
门被拉开又合上，风带起几片碎铜，在地上滚了半圈。
唐绾还在喝汤，手有点颤。
沈君瑶把战术笔收进口袋，第一次没再别回去。
王虎放下碗，碗底剩了点汤渣，他没擦嘴，只是盯着那层油花发愣。
陈砚舟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
银勺摘下来，搁在水流下冲着。水珠顺着“心味永传”四个字滑落，反着细碎的光。
他擦干，戴回手腕。
刚扣好搭扣，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瞅了一眼。
一条匿名短信：【西郊七号仓，今晚十点，铅锭转运，车牌尾号837】。
他没回复，也没锁屏，就这么举着手机，站在原地。
灶台上，最后一口锅还在冒泡。
汤面裂开道细缝，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