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自检程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频的嗡鸣,不是来自任何已知的声源,而是直接刮擦着神经末梢。陈浩南站在铜锣湾锈铁大厦的天台,他那颗经过无数次恶战都未曾真正畏惧过的心,此刻却沉入了冰冷的机油深渊。他的钛合金义眼,这本是他在一次惨烈社团火并后植入、用以增强视力的工具,此刻正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烁。
视野里,熟悉的香港正在溶解。
霓虹招牌的色彩像融化的蜡一样滴落,流淌在街道上,汇聚成一片片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粘稠水洼。汽车的喇叭声、小贩的叫卖声、海浪的拍击声,所有这些构成都市背景音的要素,都被那无处不在的、越来越响的齿轮咬合声所覆盖。那声音并非来自一处,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地底,从天空,甚至从建筑物的内部传来,仿佛整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台巨大无朋、正在启动的机器。
然后,他的义眼视野猛地一黑,随即被一片刺眼的绿色数据流覆盖。无数的0和1如同瀑布般倾泻,但在其中,有四个诡异的、绝非人类计算机语言所能描述的符号,以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姿态,反复刷屏,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甚至直接刻进他的意识:
?
“呃啊……”陈浩南捂住剧痛的右眼,单膝跪地。那不仅仅是物理的疼痛,更像是有冰冷的金属触须直接探入他的脑髓,搅动着他的记忆和认知。
几乎在同一时刻,香港全岛,所有尚在运行的电子设备——从街头流浪汉手里的收音机,到中环金融巨擘交易大厅的巨型屏幕,从警车内的对讲机,到私家病房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全部被同一段信息劫持。绿色的“????”符号,如同某种来自深渊的宣告,占据了每一块显示屏。电力系统剧烈波动,灯光如同濒死者的脉搏般明灭不定,整个城市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机械”的癫痫。
深水埗,一个拥挤逼仄的电子零件摊位前。
赛博道士张天志刚刚用他那柄特制的、镶嵌着几枚微型电路板的雷击木剑,挑飞了一个试图用改装机械臂行窃的小混混。他眉头紧锁,感受着周围环境中急剧攀升的“异常场”。作为一名将传统茅山道法与赛博格技术结合,专门处理“数字灵异”和“机械邪祟”的异类,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到了这股弥漫在以太网和空气中双重维度的恐怖波动。
当街角那台老旧的At机屏幕也突兀地变成绿色,显示出那四个倒三角符号时,张天志瞳孔骤缩。
“终于……开始了么?”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重的了然。
突然,那台At机发出了不正常的、如同野兽呜咽般的马达转动声。它的外壳开始不规律地隆起、凹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疯狂地挣扎、膨胀。金属面板的接缝处,不是渗出血液,而是渗出了粘稠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机油。
“退后!”张天志对周围惊慌失措的人群喝道,同时踏前一步,右手捏了个剑诀,左手快速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由光影构成的符咒——那是他用内置投影仪在视网膜上直接生成,再通过义眼投射到现实的“数字符箓”。
“嗡——!”
At机的外壳猛地爆裂开来!但不是被炸药摧毁的那种四散飞溅,而是如同某种生物破茧而出。从机器内部,涌出的并非钞票,而是无数根粗壮的、由纠缠在一起的数据电缆和光纤构成的“触须”。这些电缆触须灵活地扭动着,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漉漉的、类似生物黏液又类似冷却液的物质,顶端还闪烁着危险的电流火花,如同怪物的毒牙。
它们像章鱼的触手般,朝着最近的生命体——一个吓呆了的老人——席卷而去。
“敕!”张天志厉声喝道,手中那柄看似古朴的雷击木剑骤然亮起!剑身上的木质纹理间,流淌的不再是传统的道家金光,而是幽蓝色的、跃动着的电弧能量。他将现代高压电击技术与引雷符咒结合,铸造了这柄专破“金属邪魔”的法器。
木剑带着刺耳的噼啪声斩落,精准地劈在一根最粗的电缆触须上。
“滋啦——!”
蓝色的电光爆开,一股混合着烧焦塑料、臭氧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深海淤泥般的腥臭气味弥漫开来。那根触须剧烈地抽搐着,断口处喷溅出更多的黑色机油和细小的数据碎片。然而,更多的触须从At机的残骸中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张天志面色凝重,一边挥剑格挡,一边低语:“不是实体破坏……这是‘显现’,是那个存在将自身的一部分,透过现实帷幕的裂缝‘投射’了过来……”
湾仔,o记临时指挥中心(原本的指挥系统已因大规模电子瘫痪而失效)。
这里已是一片混乱。对讲机里只有重复的“????”符号的电流杂音,电脑黑屏,连备用电源都极不稳定。警员们徒劳地拍打着设备,或是挤在窗边,惊恐地望着外面如同末日般的街景。
年近五十的警司黄启发,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死死攥着一个老式、笨重,理论上早已被淘汰的军用无线电接收器。这是他的个人收藏,一个属于过去时代的、相对“干净”的通讯设备,勉强还能接收到一些游离在主流频段之外的信号。
突然,接收器的指示灯闪烁起来,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夹杂着严重干扰的静电噪音。
“……嘶……呼叫……黄……启发……嘶嘶……听到请回答……”
黄启发浑身一震,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