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丰收祭》
新界的夜空，被一片诡异的金色辉光所笼罩。那并非温暖的夕阳光芒，也非人造的灯火，而是由无数变异稻穗自身散发出的、带着微弱脉动的光。曾经郁郁葱葱的田野、起伏的山坡，乃至废弃的村屋，如今都被这片望不到边的“黄金之海”所覆盖。稻穗无风自动，彼此摩擦，发出的不再是沙沙声，而是某种粘稠的、仿佛无数细碎器官在蠕动的窸窣声，汇成一片低沉而令人心智涣散的和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合了稻谷清香与血肉腐败的甜腻气息，吸入肺中，带来一种奇异的饱腹感和精神上的迟钝。
欧阳震华饰演的**戴学安**，脸上覆盖着特制的呼吸面罩，站在一片相对较高的废弃水塔上，俯瞰着这片“丰收”的景象。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那不是因为疲惫，而是长期暴露在低浓度孢子环境下，视觉神经受到侵蚀的征兆。他身上那件曾经笔挺的风衣，如今沾满了泥泞和难以名状的暗金色黏液。
在他身边，是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的**小犹太**。她面前架设着一台经过多次改装、布满外接天线和信号放大器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下，旁边还有一个不断变化的频谱图，捕捉着稻田发出的低频信号。
“戴SIR，信号强度还在提升。”小犹太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稻神’…或者说它的核心生命反应，就在前面那片祠堂废墟
戴学安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远处那片曾经是村中祠堂，如今已被粗大、扭曲、如同植物根须与动物肌腱混合体的金色结构体彻底包裹的建筑。
“丰收祭……”他喃喃自语，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用整个新界的人做祭品，换来这场‘大丰收’……真系讽刺。”
他的脑海中闪过这几个月来的噩梦景象：最初只是新界偏远农田的几起“狂农”事件，农民声称听到了稻谷的呼唤，将自己埋入秧田；接着是食用本地新米后，身体部分“禾化”的市民，皮肤木质化，关节发出麦秆摩擦的声音；最后，是整个片区的大规模生态异变，建筑被疯长的金色稻禾吞噬，未能及时撤离的居民，要么成了稻穗丛中一动不动的“稻草人”，要么就变成了介于植物与动物之间的怪物——“稻壳人”。
o记、法证、甚至军方都介入了，但常规武器效果甚微。直到小犹太通过分析孢子释放的生物电信号，发现其底层逻辑竟是一种混沌而古老的代码，与她在维多利亚港海底监测到的、属于“锈蚀之主”的信号存在某种同源性，他们才找到了一丝对抗的方向——不是毁灭，是“封印”或“干扰”。
“设备准备好了吗？”戴学安按下通讯键，沉声问道。
水塔下方，一片由沙包和废弃车辆临时构筑的防御阵地上，**三元**督察正指挥着一队神情紧张的警员和少数几位自愿留下的“赛博道士”。他们不再是传统的黄袍符纸打扮，而是穿着防刺服，身上挂满了结合了符文雕刻与电子元件的古怪装置。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一个类似火箭筒的发射器，但炮口缠绕着铜线，内部填充的不是弹药，而是由黑盐、纯铁粉以及小犹太编写的反制代码芯片混合而成的“信息炸弹”。
“准备好了，戴SIR！”三元的声音依旧坚定，但紧握着改装手枪的手，指节有些发白。她的枪里，装填的正是刻满了驱邪符文的特制子弹，“干扰弹只有三发，必须命中核心。”
就在这时，稻田的“和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充满渴望。那片包裹祠堂的金色结构体中央，猛地裂开一道缝隙，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睁开了眼睛。缝隙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翻滚的、由亿万孢子构成的混沌金光。一股更加强烈的精神冲击波以祠堂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呃啊——！”
防御阵地上，一名意志稍弱的年轻警员猛地扯下自己的面罩，脸上露出痴迷的笑容，朝着稻田奔去。“丰收……永恒……融入……”他含糊地念叨着，身体接触稻穗的瞬间，皮肤迅速染上金色，头发开始抽穗，动作变得僵硬，不过十几秒，就彻底化为了一个新的“稻壳人”，站在原地，成为了金色海洋的一部分。
“稳住！所有人检查精神屏障！”三元厉声喝道，同时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那名刚刚转化的同僚的腿部开了一枪。符弹炸开，黑光闪烁，那稻壳人腿部碎裂，流出金色的汁液，暂时停止了行动，但更多的稻壳人开始从稻田中站起，它们动作迟缓却坚定不移地朝着防御阵地涌来。
“它感知到我们了！在呼唤它的‘谷物’！”小犹太急促地喊道，手指在键盘上快出了残影，“戴SIR，必须立刻行动！核心活性正在急剧升高，它在为最终的……‘绽放’积蓄能量！”
戴学安深吸一口气，尽管面罩过滤了大部分孢子，但那甜腻的气息似乎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接作用于灵魂。他看了一眼水塔下正在与涌来的稻壳人激烈交火的同僚，赛博道士们的法器发出嗡嗡的诵经声，与枪声、稻壳碎裂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邪异和声混在一起，构成一幅绝望而疯狂的图景。
“发射干扰弹！目标，核心裂缝！”他下达了命令。
“第一发，放！”
扛着发射器的赛博道士扣动扳机。装置尾部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圈蓝色的电离光环。炮弹拖曳着数据流与符文的光尾，精准地射向祠堂的裂缝。
轰！
炮弹在裂缝前炸开，黑盐与纯铁粉形成的烟雾瞬间包裹住核心，闪烁的代码强行侵入孢子的信息网络。金色的光芒猛地一暗，尖锐的和声变成了痛苦的嘶鸣。涌向阵地的稻壳人动作齐齐一滞，部分甚至出现了分解的迹象。
“有效果！”三元惊喜地喊道。
但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祠堂的金光再次大盛，甚至比之前更加耀眼。裂缝猛地扩张，如同张开的巨口，将残留的黑盐烟雾一口“吞”下。孢子代码以更狂暴的姿态反扑，小犹太的电脑屏幕上瞬间爆出一大片错误警告。
“不行！它的底层协议太古老了！我们的反制代码被它……消化了！”小犹太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在学习，在适应！”
更多的稻壳人从稻田中站起，其中一些体型格外庞大，是由多个受害者融合而成，挥舞着如同镰刀般的金色肢体。
“第二发！第三发！连续发射！”戴学安怒吼，他知道没有退路了。
剩下的两发干扰弹接连射出，在空中划出决绝的轨迹。第二发再次命中了核心，金光又一次摇曳，但恢复的速度更快。第三发甚至没能接近核心，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偏斜，撞在旁边的金色结构体上炸开，只炸碎了一小片“组织”。
失败了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阵地。稻壳人的浪潮已经逼近了沙包工事，赛博道士们的法器光芒开始明灭不定，警员的子弹快要打光。
戴学安看着那片蠕动的金色核心，又看了看身边仍在拼命敲打键盘，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的小犹太，最后目光扫过下方在绝境中依然奋战的三元和所有队员。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取代了之前的紧张和恐惧。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小犹太，”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将我们所有的剩余能量，包括备用电源，全部聚焦到你的信号放大器上。不要尝试干扰，尝试‘共鸣’。”
“共鸣？”小犹太愕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