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低!”黄志诚厉吼,猛地将身边一个废弃的服务器机柜拉倒作为掩体。陈浩南拽着三元扑向一堆轮胎后面。
噼啪!滋——!
静电冲击波扫过他们头顶,陈浩南感到头发根根竖起,裸露的皮肤传来强烈的麻痹刺痛感,耳膜被尖锐的蜂鸣灌满,胃里翻江倒海。三元手中的符文手枪蓝光大盛,嗡鸣着,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勉强中和了部分冲击。被她挡在身后的几台老式收音机外壳瞬间熔融变形,内部元件化作青烟。
“开火!”黄志诚的声音穿透耳鸣。
三元没有丝毫犹豫,从轮胎后探身,举枪瞄准。符文手枪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枪身上的箓文如同活过来的锁链般缠绕上射出的子弹!那不是普通的金属弹头,而是一枚刻满微型符文的特制陶瓷弹体,拖曳着彗星般的蓝色尾迹,精准地射向阿狗那由代码和数据流组成的头颅!
噗嗤!
子弹深深嵌入那片翻滚的绿色代码流中。没有鲜血,只有大蓬大蓬的、闪烁着幽光的数据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爆裂四溅!每一块碎片都映射着某个被吞噬信息的残影——某个失踪者的照片一角、一段被删除的监控录像片段、一行加密聊天记录……阿狗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非人的高频嘶鸣,整个数据躯体剧烈地抽搐、膨胀!他那由USb集线器组成的手臂猛地暴涨伸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末端无数接口如同饥饿的口器,狠狠抓向三元藏身的轮胎堆!
“小心!”陈浩南怒吼,肾上腺素飙升,抡起手中的锈蚀钢管,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那条恐怖的数据触手!
铛——!!!
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巨响!钢管砸在扭动的网线和USb接口上,爆出一大蓬刺眼的电火花!巨大的反震力让陈浩南虎口崩裂,鲜血直流。那触手只是微微一滞,前端几个USb接口被砸得变形,流淌出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蓝色“数据脓液”。但它去势不减,如同巨蟒般缠绕上钢管,恐怖的吸力传来,钢管表面的锈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金属本身发出哀鸣,仿佛在被无形的力量分解、吞噬!陈浩南感觉自己的生命力都随着钢管被疯狂抽取,眼前发黑。
“浩南!”三元目眦欲裂,顾不得瞄准,对着触手根部连开两枪!
砰!砰!
蓝色光弹炸开,数据碎片纷飞。缠绕钢管的吸力终于一松。陈浩南趁机猛地向后翻滚脱身,大口喘着粗气,手中的钢管前端已经消失了一截,断口处光滑如镜,残留着高温熔融的痕迹和诡异的蓝色粘液。
“冇用嘅…”阿狗那破碎的数据头颅蠕动着,被子弹击中的空洞被新的代码流迅速填补,无数硬盘读写头牙齿疯狂旋转,“…我食咗成个深水埗嘅暗网…差馆嗰啲档案…只系开胃菜…”他庞大的数据身躯再次膨胀,更多的数据触手从翻滚的“血肉”中钻出,如同噩梦中的海葵,狂乱地挥舞,抽打着空气,发出呜呜的怪啸。被触手扫过的废弃电脑机箱瞬间瘪塌、分解;一堆旧录像带被卷入,带基被扯出,像肠子一样缠绕在触手上,上面的图像扭曲成无法辨识的色块。
“黄sir!点算?!”三元背靠着扭曲的冰箱外壳,快速更换弹夹,符文手枪的光芒因为过载而明灭不定,枪身滚烫。
黄志诚脸色铁青如生铁,汗水混着油污从鬓角滑落,眼神却锐利得可怕。他死死盯着阿狗那由破碎信息构成的庞大身躯,目光扫过那些不断闪烁、重组的数据碎片——股市代码、监控片段、加密通讯的碎片……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陈浩南!”黄志诚猛地从掩体后探身,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物体抛了过去——那是他从不离身的**o记探员专用强光手电**!“照佢!用最大光!照佢心口嗰堆闪得最劲嘅股票代码同埋…天气预报数据!”
陈浩南瞬间明白了黄志诚的意图!他来不及思考,用染血的手一把接住手电,拇指狠狠推上最大功率档位!一道凝聚到近乎实质的、比正午阳光还要刺眼百倍的**炽白光束**如同神罚之矛,撕裂了深水埗污浊的夜空,精准无比地刺入阿狗数据躯体中心——那片由恒生指数K线图碎片、实时股价瀑布流和未来三天台风路径预测图强行糅合而成的“核心”区域!
“嘶嗷嗷嗷——!!!!!”
这一次,阿狗的惨叫不再是愤怒,而是蕴含着最深切的、源自存在本源的剧痛与恐惧!那炽白的光束仿佛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那片混乱的数据核心!组成核心的股票代码疯狂闪烁、错乱、崩溃;天气预报的云图剧烈扭曲、蒸发;K线图像被烧熔的蜡一样坍塌!强光所及之处,那些翻滚的数据“血肉”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积雪,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大片大片地汽化、消失,化作漫天飘散的、带着焦糊味的灰白色数据灰烬!
“呃啊——!光!信息…过载!冲突!逻辑…崩溃!”阿狗的合成音浪彻底失控,变成了无数信息碎片互相倾轧、湮灭的爆炸轰鸣!他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剧烈地干瘪、塌陷!由无数接口组成的触手疯狂地抽搐、断裂,断口处喷溅着粘稠的蓝色荧光液和飞溅的电子元件。他那勉强维持的头颅上,代码流像烧断的保险丝般噼啪爆裂,硬盘牙齿纷纷崩飞。
“饲料…”他那由无数声音碎片拼凑的声带发出最后一声绝望、混乱的低语,充满了被撑爆前的痛苦,“…太多…太乱…世界…系台…坏咗嘅…收音机…沙沙沙…”
话音未落,他整个残存的数据躯体猛地向内坍缩,发出如同超新星爆发前一刻的、无声的尖啸!紧接着——
嘭!!!
一场无声的爆炸。没有火焰,没有冲击波,只有一股冰冷彻骨的、仿佛来自真空的吸力瞬间爆发,将周围几米内的电子垃圾——几块主板、半截显示器、一把散落的电阻电容——瞬间分解、抽离,化作最原始的粒子流!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两米多的、极其规整的圆形凹坑,坑壁光滑如镜,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数据灰烬**。空气中残留着浓烈的臭氧味和一种…虚无的空洞感,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被那怪物临死前的湮灭啃掉了一口。
黄志诚缓缓从掩体后走出,踏过冰冷的数据灰烬,走到那个深坑边缘。他低头凝视着那片虚无的镜面,里面映不出他的脸,只有鸭寮街扭曲的霓虹在无声地流淌、破碎。
“收音机…”他低声重复着阿狗最后的呓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弯腰,从坑边冰冷的灰烬中,捻起一小块尚未完全消散的、边缘锐利的**数据碎片**。碎片内部,一个模糊的、被无数噪点覆盖的文件夹图标一闪而过,文件夹的名字如同渗出的血痕:
【project:boiler Infant - phase 2 Authorization】(锅炉婴 - 二期授权)
黄志诚的指尖猛地收紧,坚硬的碎片边缘刺入皮肤,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深水埗的霓虹倒映在他冰冷的瞳孔里,碎裂成一片猩红的光海。真正的饥饿,才刚刚开始。而饲料,远不止于o记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