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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黄志诚的SAN值检定(1 / 2)

黄志诚督察的办公室成了o记的污染核心。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消毒水和一种更深层的东西——一种粘稠的、近乎有形的精神压迫感,像机油一样糊在肺叶上。他桌上的烟灰缸早已被冰冷的金属零件取代:几枚刻满非欧几里得几何线条的齿轮,一个表面渗出暗红油渍的轴承,还有一小片边缘锐利、不知来源的暗色金属片。它们冰冷、沉默,却又仿佛带着一种低沉的、永不停止的嗡鸣,直接敲打在他的头骨内侧。

墙上原本的香港地图和案件线索图被一幅巨大的、由无数现场照片拼贴而成的抽象画覆盖。铜锣湾锈铁大厦墙壁上渗出的油腻黏液痕迹;东星乌鸦那座“机油圣母堂”里发现的链条触手雕像碎片;九龙城寨拆迁废墟中挖掘出的、嵌着人齿的巨大蒸汽阀门特写……这些照片被用图钉和血锈色的细铁丝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角度连接起来,最终汇聚到中央一张模糊不清的维多利亚港深海声纳扫描图上——那片阴影的形状,像一颗在淤泥中缓慢搏动的巨大机械心脏。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一张新贴上去的照片:法医聂宝言昨天凌晨传真过来的。一个死于“机械癫痫”的码头工人,胸腔被某种力量由内向外撕裂,爆开的肋骨断面闪烁着金属冷光,而在本该是心脏的位置,一个拳头大小、沾满粘稠黑油的黄铜齿轮,正以一种令人作呕的精准度缓缓旋转着。

“齿轮…又是齿轮…”黄志诚的喉咙里滚出一声沙哑的呻吟,手指神经质地抠挖着桌面边缘,指甲缝里嵌满了暗红色的铁锈碎屑。“他妈的…到处都是…” 他猛地抓起桌角那瓶廉价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粗暴地冲刷着他干裂的喉咙,却浇不灭颅骨深处那越烧越旺的、冰冷的火焰。世界在酒精的灼烧下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变得更加锐利、更加扭曲——墙壁上的电线像在蠕动,窗外维多利亚港的霓虹灯光晕扩散成一只只布满血丝的巨眼,死死地凝视着他。

一股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尿意混合着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头。他踉跄着撞开办公室的门,无视走廊上年轻警员惊愕的目光,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冲向尽头的男厕。

冰冷的白炽灯管在头顶发出电流的嘶嘶声,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活着的声响。黄志诚跌跌撞撞扑到洗手池前,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淌。他掬起水,疯狂地拍打自己的脸,试图浇灭那蚀骨的寒意和幻觉。水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布满陈年水渍和可疑黄斑的瓷砖上。

他抬起头,望向墙上那块布满斑驳银膜、边缘发黑的长方形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一张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属于o记总督察黄志诚的脸。

左半边,疲惫、沧桑,眼袋深重,胡子拉碴,每一道皱纹都刻着二十多年与最肮脏罪案搏杀留下的痕迹。那是他,疲惫不堪但依旧是他。

右半边……是冰冷的金属地狱。

从太阳穴开始,皮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粗糙、暗哑、布满深褐色锈迹的铁灰色金属板,像是被拙劣焊工用报废汽车残骸拼凑而成。这些金属板覆盖了颧骨,一直延伸到下颌角,边缘与残留的、布满惊恐血丝的皮肤犬牙交错地接合着,接缝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散发着机油和铁锈混合气味的黑色油污。

一只眼睛被彻底改造。人类的眼球被一个深嵌在金属眼眶中的复杂光学装置取代——冰冷的玻璃镜片后,多重光圈正在无规律地收缩、扩张,内部闪烁着非自然的、幽绿色的数据流光点。几根细小的、仿佛电缆般的黑色管线从金属眼眶的边缘钻出,像活物的触须,蜿蜒着刺入残留的太阳穴皮肤,消失在发际线里。

最恐怖的是那半张嘴。人类的嘴唇在右嘴角戛然而止,被一条铰链般的金属关节取代。金属的下颌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正发出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咔哒…咔哒…”声,如同生锈的钟表在倒计时。

黄志诚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缩成了针尖。一股冰冷的、非人的恐惧像液态氮,从脊椎瞬间灌满全身,冻结了每一根神经末梢。他猛地抬手,颤抖的手指带着难以置信的触感,狠狠摸向镜中那恐怖的金属右脸!

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冰冷、坚硬、粗糙的金属!带着铁锈的颗粒感!他触电般缩回手,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血,只有一抹粘腻的、散发着机油腥味的黑色污迹。

“不!幻觉…又是幻觉!”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那只完好的左手上,再次狠狠抓向自己的右脸!指甲抠挖,用尽全力撕扯!

这一次,指尖传来的触感截然不同!是温热的、柔软的、属于人类血肉的触感!是皮肤被指甲划破的细微刺痛感!他甚至能感觉到颧骨下肌肉的弹性!

他触电般收回手,惊恐地低头看向指尖——鲜红的血!温热的、属于人类的鲜血!正顺着他颤抖的指尖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白色洗手池里,绽开刺目的红花。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镜子。

镜子里,他的右脸完好无损!依旧是那张疲惫、沧桑但属于人类的黄志诚的脸!皮肤上有几道被他自己指甲划破的血痕,正渗出鲜红的血珠。哪里有什么金属?哪里有什么齿轮眼?只有他被自己抓破的、流着血的皮肉!

剧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洗手台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像狂风中的枯叶般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厚重的警服衬衫,粘腻地贴在背上。镜子里那张流着血、写满极致恐惧的脸,是他,又不是他。哪个是真?哪个是幻?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此刻温热的鲜血,哪一个才是现实?颅骨深处仿佛有无数生锈的齿轮在疯狂啮合、摩擦、尖叫!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喘息,濒临崩溃的神经在极致的恐惧与混乱中发出哀鸣。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厕所的死寂,紧接着是o记办公区方向传来的、一片恐慌的骚动和惊呼!

“黄Sir!黄Sir!!”一个年轻警员惊恐的声音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猛地撞开了男厕的门,脸色煞白如纸,“出…出大事了!所有电脑…所有系统…全…全被黑了!”

黄志诚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独眼(他此刻无比确认自己只有一只正常的眼睛)死死盯住来报信的警员,脸上被抓破的血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说清楚!”

“是…是内部系统!防火墙像纸糊的一样!所有屏幕…不管在查什么,全都…全都强制弹出了同一个视频窗口!强制播放!关不掉!拔网线都没用!!”警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一股冰冷的预感像毒蛇般缠绕住黄志诚的心脏。他粗暴地推开挡路的警员,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向灯火通明、此刻却弥漫着诡异死寂的o记大办公室。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最冷静的警察头皮炸裂。

偌大的开放式办公区,几十台电脑屏幕,无论台式机还是笔记本,无论之前显示的是案件报告、监控画面还是内部通讯软件——此刻,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同一个内容。幽幽的蓝光映照着一张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警员面孔。

屏幕上,是一个稳定得令人心寒的监控视角画面。

地点清晰可辨:警署地下二层,冰冷的停尸房。惨白刺目的无影灯下,不锈钢的停尸台反射着寒光。台上躺着一具尸体,覆盖着惨白的裹尸布,但一只手臂露在外面——那绝非人类的手臂!那是由粗细不一的生锈金属管、裸露的电线、大小不一的齿轮和一块块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肉般的物质粗暴拼合而成的机械臂!几根断裂的电缆像死去的蛇虫般垂落在台子边缘,末端滴落着粘稠的黑色油滴。

一个人影背对着镜头,站在停尸台前,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凝视那具非人的尸体。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肩膀宽阔,背影透着一种熟悉的、刻进骨子里的挺拔和压抑。

整个o记死寂无声,只有几十个屏幕里传来的、那具尸体内部偶尔发出的、细微而诡异的“咔哒…滋…咔哒…”的机械运转声。

然后,那个背对镜头的男人动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惨白灯光和无情的镜头下时,整个o记办公室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随即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是刘建明!高级督察刘建明!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戴着一张完美的、冰冷的人皮面具。只有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深邃、复杂、藏着无尽秘密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空洞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非人的、纯粹的审视。

他面对着镜头——或者说,面对着所有在屏幕前观看的人——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了,声音通过电脑音箱清晰地传遍整个办公室,冰冷、平稳、毫无波澜,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尖叫更令人毛骨悚然:

“三年…又三年…”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深渊般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屏幕,直视着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等了又等。黄Sir,你总说快了,就快结束了…”

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绝非笑容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等到我骨头都锈了,等到齿轮都磨平了…”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诡异力量,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膜:

“…等到连克总…都等到了。”

“克总…”这两个字如同带着冰碴的毒针,狠狠刺入黄志诚的耳中,瞬间引爆了他脑中仅存的、摇摇欲坠的堤坝!先前厕所镜中的恐怖景象——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转动的齿轮眼、滴落的黑油——如同潮水般疯狂涌回,与眼前屏幕上刘建明这张冰冷的脸、这句亵渎的话语猛烈地冲撞、融合!

“呃啊——!”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从黄志诚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眼前猛地一黑,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天灵盖,踉跄着向后倒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没有瘫倒。剧烈的耳鸣如同尖锐的汽笛在他颅腔内疯狂尖啸,盖过了周围所有的惊呼。胃里翻江倒海,他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一股冰冷的、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鼻腔缓缓流下,滴落在他捂嘴的手背上。

是血。温热的血。

“黄Sir!黄Sir您怎么了?!”有警员惊恐地冲过来想要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