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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洪兴齿轮堂(2 / 2)

嗤啦——!

消防斧沉重的斧刃,带着山鸡全身的力量和玉石俱焚的意志,狠狠劈下!

不是劈向包皮,不是劈向阿鬼。

是劈向他自己的——右肩关节!

锋利的斧刃切开作战服的布料,深深嵌入皮肉、切断肌腱、斩断骨骼!鲜血,并非预想中的鲜红,而是混杂着粘稠黑色机油和银色金属碎屑的、令人作呕的暗红粘稠物,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

“呃——!”山鸡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巨大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但嘴角却扯出一个疯狂而惨烈的笑容。那条刚刚还要行凶的机械臂,连同半截肩胛骨,沉重地砸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断口处,扭曲的管线如同垂死的蛇虫般抽搐着,喷溅着机油和暗红的血污,几颗细小的齿轮滚落出来。

“山鸡!!!”陈浩南的嘶吼带着血泪。他一个箭步冲上,死死按住山鸡肩膀上那可怕的、不断涌出诡异混合液体的创口。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手掌,带着金属的冰冷和生命的温热,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触感。

“走…快走…”山鸡脸色惨白如纸,牙关紧咬,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从下巴滴落,眼神却死死盯住那条还在神经性抽搐的断臂,“呢度…唔系人嘅地方…系…机械地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大天二,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了传送带尽头弥漫的、带着铁锈腥味的白色蒸汽烟雾。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寒意而扭曲变形:

“南…南哥!睇下…睇下流水线尾!佢哋砌紧嘅…系咩?!”

陈浩南忍着山鸡伤口传来的诡异触感和刺鼻气味,猛地抬头,循着大天二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最后一条传送带的终端,一个复杂的机械臂正进行着最后的组装工序。它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闪烁着幽冷黄铜光泽的头部部件,缓缓地、精准地,放置在一个已经成型的、半人高的金属躯干之上。

那头部……

陈浩南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那是一尊半身胸像。

线条刚硬,轮廓分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面容,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背头,那深邃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

正是洪兴的龙头,蒋天生!

但这尊“黄铜蒋天生”,绝非任何纪念雕像!它的材质是冰冷的、抛光的黄铜,闪烁着非自然的金属光泽。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并非雕刻的死物,而是两颗不断缓慢旋转的、内部闪烁着深邃幽蓝光芒的多面体水晶!那蓝光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冰冷的水晶内部缓缓流淌、变幻。

胸像的底座,并非寻常的方形,而是由无数细密咬合、高速旋转的微型齿轮层层叠叠构筑而成!底座边缘,更镌刻着一圈圈扭曲、怪异、违背视觉常理的几何纹路,那些纹路仿佛在不断蠕动、重组,仅仅是凝视片刻,就让人感到头晕目眩,理智如同沙堡般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陈浩南认得那种感觉,和法医聂宝言从巢皮断臂齿轮上提取的纹路一模一样!非欧几里得!来自人类理解之外的维度!

“蒋…蒋生?”包皮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崩溃,他看着那尊冰冷的、眼睛发着蓝光的黄铜像,又看看地上山鸡断臂处渗出的黑红机油,世界观彻底粉碎,“点解…点解会系蒋生?!佢…佢点解会系铜像?!我哋…我哋到底为边个卖命啊?!”

“唔系铜像!”大天二的声音因恐惧而尖利,他指着流水线旁边堆积的、那些被组装起来的怪诞金属部件——扭曲的“脊椎”,布满孔洞的“肋骨”,边缘锋利的“肩胛骨”……它们像某种巨大生物被拆解的骸骨。“佢哋喺度砌紧嘢!用我哋兄弟嘅血肉同灵魂做零件!砌紧嘅…系一尊‘神’嘅躯壳!蒋天生…只系其中一块零件!一块最重要嘅零件!”

仿佛为了印证大天二的话,那尊刚刚组装完成的“黄铜蒋天生”半身像,底座上那些疯狂旋转的微型齿轮突然发出一阵高亢刺耳的尖啸!它镶嵌着幽蓝水晶的双眼,光芒猛地炽盛了一瞬!两道冰冷的、毫无人类情感的蓝色光束,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血腥混乱的车间,最后,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牢牢地钉在了陈浩南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超越凡俗的、冰冷的审视,如同人类在观察显微镜下的蚂蚁。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绝对漠然!

“洪兴…终极计划…”陈浩南喃喃自语,蒋天生几天前那带着金属质感的、关于“世界源代码”的话语,此刻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山鸡,看着断臂处渗出的黑红污浊,看着流水线上那些曾经是兄弟、如今只是齿轮傀儡的行尸走肉,看着那尊散发着非人蓝光的黄铜蒋天生像……

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无边寒意和彻底绝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那点江湖义气和社团信念的堤坝。他赖以生存的世界,在这一刻,被这冰冷的齿轮、粘稠的黑血和那非人的蓝光,彻底碾碎成了齑粉。

“蒋…天…生!”陈浩南从染血的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刻骨的恨意和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他不再看那尊冰冷的铜像,而是猛地将几乎要陷入昏迷的山鸡架起,对着同样被恐惧和愤怒攫住的大天二和包皮嘶吼,声音沙哑如同泣血:

“走!带山鸡走!离开呢座地狱!”

他的吼声在钢铁的轰鸣和齿轮的咬合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带着一种绝境中迸发出的、玉石俱焚的惨烈。

大天二如梦初醒,红着眼冲过来帮忙架住山鸡另一边。包皮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泪还是血的液体,颤抖着端起枪,指向那些似乎被“黄铜蒋天生”目光激活、动作开始变得更具攻击性的齿轮傀儡。

“南哥!一起走!”

“走啊!”陈浩南猛地推了他们一把,自己却转过身,染血的左手紧握着冰冷的手枪,枪口不再颤抖,而是死死地对准了流水线终端——那尊幽蓝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般钉在他身上的“黄铜蒋天生”!

冰冷的枪身传来金属的质感,与山鸡伤口流到他手上的、那混合着机油和血液的温热粘稠,形成了地狱般的触感对比。他站在那里,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背对着兄弟撤离的方向,独自面对着这座由背叛、机械和不可名状之物构筑的炼狱深渊。

厂房深处,传送带的轰鸣似乎变得更加狂暴,齿轮的咬合声如同无数恶鬼在磨牙。墙壁上渗出的润滑油更多了,沿着那些非欧几里得几何纹路流淌,在地面汇聚,隐隐散发出更加甜腻、更加令人疯狂的腥气。

地狱的大门,才刚刚裂开一道缝隙。陈浩南染血的身影,成了门缝前最后一道微弱的、属于人类的屏障。他枪口所指的,不再是一个人,甚至不再是一尊铜像。

那是冰冷齿轮构筑的神只,是正在苏醒的、名为“洪兴”的钢铁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