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刚整理完实验日志的指尖一顿，翠绿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警觉，随即起身轻步走向客房门口。
她没有贸然推门，只是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门板，声音放得柔缓：“阿烨，你没事吧？刚才听到动静挺大的。”
门内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衣物摩擦的轻响，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
阿烨站在门后，额前的黑发还沾着冷汗，脸色苍白得像纸，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未散的惊惶，平日里的温和褪去大半，只剩难掩的脆弱。
“我……”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迟疑，“做了个噩梦。”
苏沅的目光掠过他汗湿的领口和紧绷的肩线，温声道：“先进去坐下，喝口水缓一缓。”
她转身去客厅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指腹，只觉得一片冰凉。
阿烨捧着温热的水杯，指尖的寒意被驱散了些许，却依旧紧绷着神经。
他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挣扎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望向苏沅，带着一丝茫然与惶恐：“梦里……我和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争执，她叫我阿烨，还说我是实验品。”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梦里的场景断断续续地复述出来，从自己愤怒的嘶吼，到女人冰冷的“不够”，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格外清晰，仿佛不是梦境，而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他说完，紧紧攥着水杯，指节泛白，“如果……如果我真的和那些危险的实验有关系，怎么办？万一我也是个‘实验体’，甚至可能伤害过别人……”
他的眼神里满是自我怀疑，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底气，连带着身形都微微晃了晃。
这些天积压的疑惑、对过去的恐惧，在这个噩梦后彻底爆发，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苏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疑虑虽未消散，却先生出了几分不忍。
她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翠绿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语气沉稳而温和：“阿烨，梦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潜意识的记忆碎片，也不能代表全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现在是你自己，不是什么‘实验体’，这几天相处下来，我看得出来，你善良、有分寸，就算过去真的有什么也不是你的错。”
她的声音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阿烨紧绷的神经。
他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在消化她的话，眼底的惶恐渐渐淡了些许。
“而且……”苏沅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翠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就算真的有关系又怎样？我们现在正在找线索，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真相，与其现在纠结这些没答案的事，不如先放松一下。”
她抬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天都快亮了，你也睡不着了，不如这样，明天我带你去逛逛市区，别总闷在公寓里想这些烦心事。”
她想起阿烨失忆后一直待在公寓，除了医院和钟楼，几乎没去过别的地方。
“我知道有家藏在老巷里的咖啡馆，黑咖啡做得很地道，还有隔壁的中古店，偶尔能淘到好看的哥特风小饰品。”苏沅细细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下午再去江边走走，吹吹晚风，说不定心情一好，还能想起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阿烨看着她眼里的光，听着她细致的规划，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他能感受到她的善意与刻意的安抚，心里那片被阴霾笼罩的角落，像是透进了一丝微光。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比刚才沉稳了许多：“好，谢谢你，应姝。”
“不用谢。”苏沅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现在先回房躺一会儿吧，就算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明天我叫你，带你去尝尝那家咖啡馆的手艺。”
阿烨点点头，捧着水杯起身回了客房。
这次关门的动作轻了许多，客房里再也没有传来异动。
苏沅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房门，翠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阿烨的梦无疑印证了他与实验的关联，可看着他脆弱的模样，她又不忍再多追问。
或许暂时放下沉重的线索，带他出去走走，真的是个好主意。
既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也能看看在陌生的环境里，会不会触发他更多的记忆碎片。
苏沅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回了书房，只是心里的疑云又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