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傀儡(1 / 2)

次日清晨,御书房内,地龙燃得正旺,暖融融的烟气裹着墨香漫开,却压不住司徒烈眉宇间的焦灼。

他一身玄色常服,褪去了藩王的张扬,俯身跪在金砖上,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与委屈:“陛下,臣冤枉啊!”

司徒烽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玉玺,脸上满是为难。

他本就性子软弱,被司徒烈这突如其来的哭诉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抬手道:“堂叔快快请起,有话好好说,何必行此大礼。”

司徒烈起身时,眼底已凝了层水光,他快步走到案前,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陛下有所不知,卫将军在西南借清剿匪患之名,实则与那些乱匪勾结,不仅抄了臣经营多年的盐铁商号,还污蔑臣的部下通敌,逼得副将叛逃,三城守军人心惶惶!”

他刻意避开“私兵”“谋反”等字眼,只捡着“家产被抄”“部下被冤”的说,话锋一转,又添了几分忧心:“那些商号是臣供养西南守军的根本,如今被查抄,将士们粮草无着怕是要生乱啊!卫将军这般行事,分明是想借朝廷之名吞并西南,扩充自家势力,臣实在忧心他日会危及皇权呐!”

司徒烽眉头紧锁,指尖摩挲的速度快了几分。

他何尝不知司徒烈是自己制衡太后与段迁的重要棋子,可真要让他拿出粮草军械“输血”,又有些舍不得。

国库本就不丰,太后近日还在催着拨付后宫用度,段迁那边也盯着军饷调度,他若贸然给司徒烈拨款,定然会引来两方不满。

“堂叔所言,朕知晓了。”司徒烽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卫将军手握重兵,镇守边疆,按理说不该如此行事……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司徒烈拔高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陛下,那些商号的账本、被抄的家产清单,臣都已带来,桩桩件件皆是实证!卫将军与卫岚父女一心,卫岚在宫中受段迁扶持,他们分明是想联手吞并西南,断了陛下制衡的臂膀!”

他见司徒烽依旧犹豫,又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恳切:“陛下,臣留在京城只为辅佐陛下稳住朝政,制衡太后与段迁,如今西南根基动摇,臣若失了西南,日后便再无能力为陛下分忧,到时候太后与段迁独揽大权,陛下的皇位……”

这话戳中了司徒烽的软肋。

他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最忌惮的,便是被架空皇权,成为真正的傀儡。

可一想到要拿出粮草军械,他又犯了难:“可……可国库空虚,骤然拨付大批粮草军械,怕是会引来非议,太后与段迁那边也不好交代。”

司徒烈心中暗骂他软弱,面上却依旧带着恭敬:“陛下只需下一道旨意,斥责卫将军行事鲁莽,令他归还臣的家产、停止清剿即可!至于粮草,臣只需陛下应允从南方漕运调拨一批,日后臣定当双倍奉还,绝不给陛下添麻烦!”

他知道司徒烽的软肋,继续循循善诱:“只要西南稳住,臣便能在京城继续为陛下周旋,牵制太后与段迁的势力!待陛下培植起自己的亲信站稳脚跟,日后便无需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司徒烽被他说得心思活络,可依旧迟迟未决。

他既想借着司徒烈制衡各方,又舍不得拿出实际好处,更怕得罪卫将军与段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对着案上的奏折,反复摩挲着玉玺,嘴里喃喃道:“此事……此事容朕再想想,容朕再想想……”

司徒烈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司徒烽这等软弱性子,只能慢慢施压、诱导,急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躬身道:“臣知晓陛下为难,只求陛下早日决断,西南局势危急,迟则生变啊!”

御书房内,司徒烽的犹豫与司徒烈的急切交织在一起,暖阁的烟气仿佛也变得凝滞。

这时,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段迁身着暗紫色蟒纹常服,身姿挺拔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目光却在触及司徒烈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陛下,臣听闻藩王殿下在御书房议事,事关西南局势,臣忧心忡忡特来请示。”

司徒烈见他突然闯入,心头一沉——段迁来得这般快,定是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