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段迁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欣赏，“杂家只求与贵妃互通有无，太后想拉拢你，陛下想利用你，杂家却只想与贵妃合作——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吗？”
月光透过柳树枝叶，在两人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宫灯摇曳，远处传来隐约的丝竹声，却丝毫扰不了这月下的微妙氛围。
苏沅指尖慢悠悠划过墨渊石簪的鸽血红宝石，眼底的兴味浓得快要溢出来。
她抬眼望向段迁，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佻，尾音微微上扬：“合作？九千岁的提议倒是诱人。”
她往前凑了凑，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尾细腻的纹路，薰衣草香混着边疆独有的松木香，随着晚风扑向他：“不过嘛——”
话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狡黠的试探，“本宫向来不做没好处的买卖，九千岁的诚意，一支墨渊石簪可不够。”
说完，她不等段迁回应，便直起身，对着未央扬了扬下巴：“未央，回宫。”
未央立刻上前，高声唤来等候在不远处的宫人。
明黄色的凤辇缓缓靠近，苏沅踩着锦凳拾级而上，转身时，还不忘对着站在远处的段迁挥了挥手。
她的笑容明艳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合作的事本宫考虑考虑，九千岁若是有更足的诚意，下次再跟本宫提吧。”
轿帘落下，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凤辇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平稳的声响，渐渐远去。
段迁依旧站在原地，月光洒在他暗紫色的蟒纹常服上，泛着冷润的光泽。
空气中，那股清冽又缠绵的薰衣草香还未散去，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是独属于苏沅的味道，不同于后宫女子惯用的脂粉香，干净又带着几分野性。
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上的暗纹，脑海中回放着方才她轻佻挑眉的模样。
明艳的眉眼、挺拔的身姿，既有将门之女的英气，又有贵妃的华贵，还藏着几分不容小觑的狡黠与锐利。
那声“考虑考虑”，带着几分拿捏的意味，却丝毫不显做作，反而让人觉得心尖发痒。
晚风拂过，柳丝轻扫过他的肩头，薰衣草的香气渐渐淡去，却在鼻尖萦绕不散。
段迁望着凤辇远去的方向，狭长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探究，有欣赏，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神。
他低声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藏着几分势在必得：“卫贵妃……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宫灯的光晕在他身后拉得很长，身影孤直，却难掩那份因她离去而泛起的微妙波澜。
远处的丝竹声早已停歇，唯有晚风轻吟，伴着那残留的香气，让这深宫的夜色，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