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兄妹商议后,决定让云朔留在崔府养伤,一来是方便大夫每日换药,二来也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云朔醒来后,虽嘴上说着不必麻烦,却也顺势应下。
崔兰特意将后院的静院收拾出来,让他住下,又派了两个细心的仆从负责照料饮食起居。
有时苏沅也会亲自去,坐在床边,用指尖轻轻摸着盲文话本,读几段故事给云朔听,帮他打发养伤的时光。
这日苏沅被小桃扶着,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
小桃将羹碗放在桌上,苏沅则坐下,轻声问:“伤口还疼吗?”
云朔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比平日柔和了几分:“好多了,多亏你每日送来的汤羹。”
苏沅笑了笑,伸手想去摸羹碗的温度,却不小心碰到了云朔放在桌上的手。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都微微一顿,苏沅连忙收回手,脸颊有些发烫,低声道:“你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云朔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模样,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
这么多年他见惯了尔虞我诈与明枪暗箭,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保护别人而受伤,更会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触碰,而乱了心神。
他拿起羹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竟比他以往喝过的任何汤羹都要暖心。
而此时的崔兰,站在静院门外,看着屋内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心中的警惕终于松动了几分。
三叔父被官府抓捕入狱的第三日,崔兰揣着新找到的证据,带着两名护院直奔京兆府大牢。
牢狱中阴暗潮湿,霉味与血腥味交织,三叔父穿着囚服,头发散乱地坐在稻草堆上,昔日的嚣张气焰早已被消磨殆尽,只剩满眼的颓败与怨毒。
“三叔父,别来无恙?”崔兰走到牢门前,声音冷得像冰。
她将一叠纸从栅栏缝中递进去,最上面是当年主母落水后,三叔父名下商铺突然多的那笔银子的来源记录。
竟是通过一家早已注销的外地钱庄,间接来自太子党早年的附庸官员。
络的书信残片,虽未署名,却能辨认出他的字迹。
三叔父拿起纸,手指因愤怒而颤抖,他猛地将纸扔在地上,嘶吼道:“是又怎么样?崔巍那小子占着家主之位,你又处处打压我,我若不反击,迟早要被你们逼死!”
“反击?”崔兰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你所谓的反击,就是推母亲落井,就是打断大哥的腿?”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三叔父的心上。
他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迟迟不肯开口。
崔兰见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知道你不肯说,是怕牵连背后的人!可你别忘了,你如今已是阶下囚,家产被抄,妻儿也被官府监视,你以为那个‘外人’会来救你?”
她顿了顿,故意放缓语速,“只要你说出真相,我可以向官府求情,让你妻儿免受牢狱之苦,还能给你留一笔钱,让你在牢里好过些,若是你执意不说……”
话未说完,三叔父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声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崔兰,咬牙切齿地说:“没错!你母亲是我推下去的!谁让她发现我偷偷转移族中资产,还想告诉老祖宗!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趁她在井边打水时,从背后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