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朔离开崔府不过两日,京城便彻底乱了起来。
先是太子党在朝堂上突然发难,拿出二皇子“挪用军饷”的模糊证据,虽未直接指认,却引得皇帝当庭下令彻查兵部账目。
紧接着二皇子党不甘示弱,反手爆出太子党在江南“贪墨盐税”的账本残页,一时间,两派官员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连皇帝都面露愠色。
消息传到崔府时,崔兰正与崔巍核对商铺流水。
听侍从汇报完朝堂动静,崔巍放下账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云朔的手段,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何止是深,简直是精准。”崔兰语气复杂,“他故意只给模糊证据,就是让两党互相猜忌、死咬不放,既没时间对付崔家,又能让皇帝对太子和二皇子都心生不满,可谓一举两得。”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日,太子党忙着销毁军饷相关的痕迹,二皇子党则四处搜罗太子贪墨的实据,双方不仅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私下里更是互相使绊子。
太子党截了二皇子的江南粮船,二皇子党就举报太子府的人私贩军械,整个京城的官场都被搅得鸡犬不宁。
户部尚书本想借着赵谦之事找崔家麻烦,可如今太子党自顾不暇,他既要帮太子遮掩贪墨的漏洞,又要应付二皇子党的弹劾,根本腾不出手来处理崔家商铺的执照审批。
之前卡住的两处执照,竟真如云朔所言,在第二日就顺利批了下来。
苏沅虽足不出户,却也从兄长和姐姐的议论声中听出了京城的动荡。
她坐在窗边,指尖摩挲着茶杯,心中忽有所想,那个看似冷静的人,竟有搅动京城风云的能力。
而崔家与他的合作,究竟是找到了靠山,还是踏入了更深的漩涡?
太子党与二皇子党缠斗不休的间隙,崔兰终于腾出手脚,对三叔父的商铺发起了精准打击。
她先是让人暗中联络三叔父绸缎庄的几个核心绣娘,许以更高薪酬与股份,悄无声息挖走了对方的技术骨干。
紧接着又通过崔家掌控的染料商路,截断了绸缎庄的上等染料供应,让其后续产出的布匹颜色暗沉、质料下降,短短半月便流失了大半老客。
与此同时,三叔父名下的粮铺也遭遇了麻烦,崔兰让人搜集到粮铺掺沙、以次充好的证据,匿名递交给了官府。
官府本就因两党之争焦头烂额,正想抓个典型平息民怨,当即派人查封粮铺,责令整改。
一连串打击下来,三叔父焦头烂额,不仅没精力再找崔家麻烦,反而要四处奔走筹措资金,填补商铺亏空。
而云朔则借着边境合作的由头,隔三差五便登门拜访崔府。
有时是带着边境送来的最新药材样本,与崔兰商议定价;有时是拿着绘制好的运输路线图,确认沿途的安全据点。
每次到访,他总会多带一份小礼物,是给苏沅的。
有时是一支雕工精致的檀木发簪,适配她常穿的素色衣裙;或是一小罐西域进贡的坚果蜜饯,甜度适中,正合她的口味;甚至是一本用盲文刻印的诗集,书页边缘还细心包了浆,避免划伤手指。
这些礼物从不贵重,却处处透着用心。
苏沅起初不愿收,云朔便找借口:“这是边境商户顺手送的,我留着也没用,三小姐若不嫌弃,便当个玩意儿收下。”
次数多了,苏沅也渐渐不再推辞,偶尔还会煮上一壶新茶,等他与崔兰谈完事后,聊几句边境的风土人情。
比如草原上的牧场如何辽阔,集市上的胡商如何叫卖,这些她从未见过的景象,从云朔口中说出,竟多了几分生动。
崔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警惕并未消减。
可每次观察,都只看到他与苏沅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言语间也多是礼貌与克制,找不出任何逾矩之处。
更重要的是,在云朔的协助下,崔家的边境贸易进展顺利,第一批药材运输不仅避开了关卡抽查,还卖出了比预期更高的价格,为崔家带来了可观的利润。
一边是潜在的“威胁”,一边是实打实的利益,崔兰只能暂时按捺下疑虑,继续推进合作,同时暗中叮嘱小桃,多留意云朔与苏沅的互动。
这日云朔送来新到的盲文话本,恰逢苏沅在花园里喂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