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恋(2 / 2)

说着,他又赶紧补充,生怕姐姐误会:“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被安排,已经跟妈说了这事得看你意思,要是你不想去,我回头再跟爸说说,就说你这几天急诊多,实在抽不开身。”

苏沅指尖捏着橘子,冰凉的果皮触到指腹,就见弟弟还在紧张地观察她的神色,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攥了攥,又松开。

他从小就知道,姐姐看着温和其实主意最正,当年执意要读急救科,家里反对了半个月,最后还是她拿着医学院的奖学金证书,安安静静地说服了爸妈。

这次联姻的事,他既怕爸妈逼得太紧又怕姐姐心里不舒服,只能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当个“传声筒”,还不忘把自己能想到的退路都先说清楚。

苏沅捏着橘子的指尖收紧,冰凉的汁液顺着指缝渗出来,她却浑然未觉,只垂着眼。

视线落在诊桌那本摊开的病历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在眼前渐渐模糊——许家那三个儿子的模样,反倒清晰地浮了上来。

老大许寇的暴烈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去年在会所因为一杯酒泼错人,当场就砸了人家的场子,最后还是许家花钱才压下风波。

老二许明康总裹着丝质衬衫,说话时尾音总带着点阴柔,身边的男伴换得比衣服还勤。

而老三许今朝……苏沅的喉结轻轻滚了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橘子皮上的纹路。

高中时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天她刚值完学生会的晚班,抱着一摞作业本走在空荡的走廊,却看见许今朝靠在楼梯间的窗户边,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正低头听电话里的人说话。

明明是被许家刚认回不久的私生子,身上却没半点怯懦,反而透着股不管不顾的野劲儿,连阳光落在他发梢的样子,都像是镀了层细碎的光。

后来她在学校的图书馆‘偶遇’过他几次,他总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摊着的不是课本,而是厚厚的财经杂志,手指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时,眼神亮得惊人。

有次她不小心把水杯碰倒,水洒了他半本杂志,她慌得连忙道歉,他却只是抬眼瞥了她一眼,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沙哑:“没事,下次小心点。”

当时她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膛。

这些年她看着他在许家的漩涡里挣扎,看着他从最初那个带着点野性的少年,渐渐长成如今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媒体总拍他流连酒吧、左拥右抱的照片,说他是扶不起的纨绔。

可苏沅总想起以前在学校里,看见他蹲在路灯下,给一只受伤的流浪猫喂火腿肠,指尖动作轻得怕碰疼了那只猫。

她知道许家三兄弟明争暗斗得厉害,许今朝看似浪荡,实则步步为营,只是这些事她从不跟任何人说。

就连放在抽屉最深处的那个笔记本,也只敢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写下“今日在财经新闻上看见他”“听说他拿下了城西的项目”这样零碎的句子,再小心翼翼地锁回去。

程亦平见她半天没说话,只以为她是在烦联姻的事,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软:“姐,要是你不想见,我现在就给妈打电话说你急诊忙……”

“不用。”苏沅突然抬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指尖的橘子已经被捏得变了形,“我去。”

她看着弟弟惊讶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轻得像在说服自己,“毕竟,总得见见才知道。”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句话里藏着多少连她都不敢细想的期待——哪怕知道许家的水有多深,哪怕知道他身边从不缺人,可只要有一个能光明正大靠近他的机会,她还是舍不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