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顶罪(2 / 2)

他看向案上苏沅白天落下的一方丝帕,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海棠,针脚细密——那是她今日入宫前,不小心掉在他书房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丝帕叠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眼底的温和中,多了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珍视。

夜色渐深,徐府的两处灯火相继熄灭,唯有那份暗生的情愫,在月光下悄悄滋长,等着一场尘埃落定的未来。

天牢的寒气透过石壁渗进来,李松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头发凌乱地贴在满是血污的脸上,原本挺直的脊背早已弯得像根枯木。

狱卒将提审的令牌亮在他面前时,他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却没再像前两日那样嘶吼辩解——连续三日的刑讯,早已磨尽了他最后的顽抗。

苏沅与盛嘉兰站在暗处的屏风后,听着狱卒的问话声透过缝隙传来。

“李松,你且老实交代,三年前徐羲和坠马,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李松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是……是我做的。”

这话让屏风后的苏沅猛地攥紧了袖中的丝帕,指尖泛白——兄长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狱卒追问:“你为何要害他?用的什么手段?”

“徐羲和……他挡了我的路。”李松的声音带着一丝怨毒,又掺着几分绝望,“那年他查出我贪墨军需的端倪,还想上奏陛下,我不能让他坏了我的事,便买通了他身边的小厮,在他常骑的那匹‘踏雪’的马鞍上动了手脚——把马鞍的肚带换成了易断的劣等皮绳,又在缰绳上抹了松油。”

他顿了顿,喘着粗气继续说:“那日他去城郊猎场,我算准了他会骑‘踏雪’,特意让人在猎场西侧的陡坡旁放了惊鸟,他骑马经过时,惊鸟飞起,‘踏雪’受惊狂奔,肚带一断,马鞍脱落,他就从马上摔了下去……那陡坡下全是碎石,他头磕在石头上,当场就没了气。”

屏风后的盛嘉兰眼底满是怒意,苏沅却强忍着泪水,继续听下去——她要知道全部真相,要为兄长和嫂子讨回公道。

狱卒又问:“那萧情呢?你为何要杀她?”

提到萧情,李松的身体抖了抖,语气里多了几分慌乱:“是她自己多事!我夫人常年体弱,我给她用慢性毒药,本是想让她‘病逝’后,娶吏部侍郎的女儿为继室,好巩固我的势力,可萧情给我夫人看病时,竟看出了中毒的迹象!还私下找我对质,说要去告诉陛下!”

“我不能让她坏了我的事,便假意答应她会停手,然后暗地里在她的药碗里下了毒。”李松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毒是我从西域买来的,无色无味,服下后会让人全身衰竭,看起来就像突发恶疾,我算准了时间,徐家那时刚没了徐羲和,乱作一团,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那贪墨的三百万两军需,还有江南粮庄私藏的军械,都是你一人所为?”狱卒的声音带着质疑,“你最好老实交代,有没有同伙?有没有人指使你?”

李松猛地抬起头,尽管脸上满是血污,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都是我一人做的!贪墨的银子,一部分用来打点关系,一部分存在了城外的钱庄;江南粮庄的军械,是我想用来防备万一,若是事情败露,就带着军械逃去边境!”

他死死咬着牙,不管狱卒如何逼问,都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绝口不提二皇子和贵妃半个字——他知道,自己已是死罪,但若是供出背后之人,不仅他的家人会被灭口,连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

屏风后的苏沅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了——李松是在替二皇子和贵妃顶罪。

她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盛嘉兰递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出了天牢。

走出天牢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盛嘉兰攥紧了拳头:“李松这是铁了心要护着二皇子和贵妃!咱们该怎么办?没有他的供词,根本动不了那两人!”

苏沅看向远处的皇宫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不肯说,不代表我们查不到,李松的家人还在京中,他的钱庄账户、打点关系的记录,总有蛛丝马迹,只要我们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迟早能找到二皇子和贵妃的罪证。”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坚定:“李松已经招认了害死兄长和嫂子的罪行,这已经是一大步,接下来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要让所有害过徐家的人都付出代价。”

盛嘉兰点点头,看着苏沅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虽然李松没有供出幕后主使,但至少,徐羲和与萧情的冤屈,终于有了初步的昭雪。

而这场与二皇子、贵妃的较量,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