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墨兰(1 / 2)

苏沅转身回座时,梅如故悄悄退到了后台。

卸妆间的镜子映出他眼底的沉敛,方才在苏沅面前那副闲云野鹤的模样,此刻已被几分锐利取代。

“老板,闻大小姐的卫兵在园外布了暗哨。”心腹小厮捧着茶进来,压低声音道,“她刚让副官去查西药关卡的事了。”

梅如故接过茶盏,指尖划过滚烫的杯壁。

他袖中藏着的密信边角硌着掌心——那是北方亲和派给他的指令,要他摸清闻皎月的底细,判断这位刚接掌部分兵权的大小姐是否值得合作。

这梨园本就是北方安插在南方的眼线据点,那些看似随意闲聊的茶客,实则在收集各方动向;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文,有时藏着加密的情报。

他扮演梨园老板三年,见过太多笑脸背后的刀光,却没料到闻皎月会如此敏锐。

“她提墨兰是什么意思?”梅如故望着镜中自己的伪装,眉峰微蹙。

闻家书房确实养着墨兰,那是闻老爷子生前最爱的花,寻常人绝不会知道,难不成她早已察觉了什么?

小厮递上一本戏折子:“方才您说‘药能见利’,她立刻就懂了要从关卡军官的私囊下手——这位大小姐,比传闻中更懂乱世的规矩。”

梅如故翻开戏折,里面夹着张字条,写着苏沅近日处置军务的细节:严惩克扣军饷的副官,却给投降的南方士兵发了盘缠。

刚柔并济,倒不像其他军阀那般只懂杀伐。

“继续盯着。”他将字条焚在烛火里,“但别露痕迹,她方才看我的眼神,带着试探。”

窗外传来叫好声,台上正演到《空城计》。

梅如故望着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苏沅说“墨兰在暗处开得最香”时的眼神——那分明是在说,她知道这梨园藏着见不得光的事,却愿意给彼此留一线余地。

他重新戴上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推开房门时,又变回了那个摇着折扇的梨园老板。

只是袖中的密信,被他捏得更紧了些,在确定这位闻大小姐的真正立场前,他必须扮演好梅如故,就像戏台上演了千遍的角色,半点不能出戏。

三日后,苏沅派亲兵来梨园邀请梅老板来府上观赏墨兰。

闻府后花园的暖房里,几盆墨兰正抽着新芽,淡青色的花苞藏在叶间,像拢着团没散开的雾。

苏沅斜倚在竹椅上,看着梅如故将带来的锦盒打开——里面是方砚台,砚池雕着寒梅,石质温润,一看便知是上品。

“听闻闻老将军生前爱藏文房,这方端砚是前明旧物,或许合大小姐的意。”梅如故将锦盒推过去,笑容温和依旧。

苏沅指尖拂过砚台边缘,忽然抬眼:“梅老板倒是费心,只是我一介武人,哪懂这些风雅?不像梅老板,既懂戏文又知时局,倒像是……”

她故意顿住,目光在他长衫袖口的暗纹上打了个转,“像在北方待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