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她隔着影壁就喊起来,声音清亮得像檐角的铜铃,“我可算来了,再不来,你家这院子里的石榴花都要谢了。”
沈玉微迎出去时,正见李若雁伸手去够门边那丛蔷薇,被刺勾住了袖口。她忙上前帮着解,嗔道:“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冒失。”
“这不是许久不见你,心里急嘛。”李若雁凑近了,压低声音,“我听说顾家三郎回来了?就是去年在曲江池畔,把王家小娘子的风筝线剪断的那个?”
沈玉微指尖一顿,想起去年曲江宴上的事。那日顾昀舟陪朋友去赴宴,不知怎的与王家三郎起了争执,竟趁人不注意,将王家小娘子放得正高的风筝线剪断了,惹得那小娘子当场哭了鼻子。后来还是顾侍郎亲自登门赔了礼,才没闹大。
“那都是些少年人的玩闹,当什么真。”她嘴上说着,心里却想起顾昀舟那时的模样,定是带着几分顽劣的笑意,眉眼间满是飞扬的神采。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顾昀舟从里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幅《斗牛图》。他看见李若雁,先是一愣,随即拱手笑道:“原来是荣国公府的表小姐,许久不见。”
李若雁挑眉打量他:“顾三郎倒是越发像模像样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剪人风筝线的混小子了。”
顾昀舟也不恼,反而笑起来:“表小姐说笑了,那时候年少无知,让表小姐见笑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画轴,“正要去请沈伯母过目,表小姐若是有兴趣,不妨一同去看看?”
“哦?是什么好东西?”李若雁向来喜欢这些,立刻来了兴致,拉着沈玉微便往里走,“走,玉微,咱们也去长长见识。
沈夫人正坐在花厅里翻看着账册,见他们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算盘。顾昀舟将画轴展开,只见宣纸上两牛相斗,一牛昂首扬蹄,一牛低头抵角,笔墨苍劲,果然是戴嵩的风格。
“这画倒是真迹。”李若雁凑近了细看,“你看这牛的眼睛,竟像是要从纸上跳出来一般。”
沈夫人也点头:“戴嵩画牛,最是传神。你外祖父见了,定然喜欢。”她看向顾昀舟,“倒是多谢三郎费心了。”
“能让老先生欢喜,是晚辈的福气。”顾昀舟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玉微,见她正盯着画上的牛尾出神,便解释道,“戴嵩画牛有个特点,牛斗之时,尾巴必夹于两腿之间,不像寻常画师那般,画得高高扬起。”
沈玉微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微动。这人看似漫不经心,却连这些细微之处都记得清楚
正说着,晚晴端着点心进来,见了李若雁,笑道:“表小姐来得巧,厨房刚做了您爱吃的杏仁酥。”
李若雁眼睛一亮,拿起一块便塞进嘴里:“还是你家厨房的手艺好,比府里的强多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对了,下月初六,我家要在府里办赏花宴,玉微,你一定要来。”她又看向顾昀舟,“顾三郎也一起来吧,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我家新引进的那几株绿萼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