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砚痕(2 / 2)

她掏出那个深棕色的笔记本,借着月光翻到最后一页。地图上红笔圈住的遗址点旁边,除了月亮符号,还有一行极小的字,之前一直没注意:“月琴说,她的名字是‘月亮的琴弦’,奶奶说,琴弦断了,月亮会哭。”

林砚的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想起老太太说的“带血的玉佩”。她把玉佩凑到月光下,缺口处的断面果然有淡淡的暗红色,像干涸的血迹。

难道阿月当年不是失踪,而是死了?父亲的汇款单是寄给谁的?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窑洞外有动静。林砚猛地惊醒,抓起块石头握紧,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洞口,手里提着盏马灯。

“谁?”她低声问。

那人影走进来,马灯的光照亮了一张年轻的脸,眉眼间有种熟悉的倔强。“我叫月芽。”女孩把马灯放在地上,“我是月琴的妹妹。”

林砚愣住了:“你……”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月芽从包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个褪色的银月亮坠子,和照片里阿月戴的一模一样,“我奶奶去世前说,等林家有人来找阿姐,就把这个给她。”

她把坠子递给林砚,指尖触到对方手背上的伤口,皱了皱眉:“他们打你了?”

“是来找麻烦的。”林砚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他们说阿月卷走了文物。”

月芽冷笑一声:“是老郑他们吧?当年就是他带队走私文物,阿姐发现了,才被他们灭口的。”

马灯的光在两人脸上跳动。月芽说,1998年沙暴那天,阿月偷偷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要带证据回队里揭发老郑,让奶奶放心。可那天之后,阿姐就再也没回来。

“林叔叔后来找过奶奶,”月芽的声音低下去,“他说阿姐被沙埋了,没能救她。他给的那些汇款,其实是赔偿,可奶奶一分没动,说不能让阿姐死得不明不白。”

林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想起父亲修复室里那半块没拼好的陶罐,想起他总在深夜对着西坡的方向发呆,想起那句“对不起阿月”。

“我知道证据在哪。”月芽忽然说,“阿姐当年把老郑走私的账本藏在了遗址的祭祀坑里,她说那里有月亮神看着,坏人拿不走。”

她从包里掏出张手绘的地图,和父亲笔记本里的那张几乎重合,只是多了个祭祀坑的标记。“明天我带你去。”月芽看着林砚,“但你要答应我,找到账本后,一定要让老郑他们付出代价。”

林砚握紧手里的玉佩和银坠子,两个物件在掌心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刻刀,想起那些永远停留在纸页上的字迹,忽然明白,有些债,总要有人来还。

夜风从窑洞门口灌进来,吹得马灯的火苗晃了晃。月芽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星噼啪地跳起来,照亮了两个女孩年轻却坚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