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连云接紫宸,偏安一隅妄称尊。
金帛堆里藏孤勇,刀剑声中碎帝魂。
兄弟阋墙终是梦,江山易主已成尘。
可怜锦水东流去,不载雄心载血痕。
梁武帝萧衍这辈子干的最离谱的事,除了晚年痴迷佛学把国家折腾得半残,大概就是把儿子萧纪扔到蜀地当“山大王”。
《南史·武陵王纪传》里说这哥们“少而宽和,有器度”,乍一看像个老实人,可架不住蜀地这地方太特殊。四川这地界,自古就是“天子呼来不上船”的主儿——有剑阁天险挡着,外面打翻天,里面照样酿酒织布;有成都平原撑着,粮草多到能喂饱半个中国。萧纪在这儿待了十六年,从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熬成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手里的兵甲粮草堆成山,心态也就慢慢变了。
一开始他还算规矩,老爹萧衍在南京(当时叫建康)发圣旨,他磕着头接;大哥萧统(昭明太子)去世,他哭着派人送慰问品。可架不住身边人天天念叨:“大王您看这蜀地,有江有山有粮食,凭啥要看建康脸色?”尤其是萧衍晚年搞出“侯景之乱”,叛军把南京围得像铁桶,梁朝宗室里有能耐的死的死、跑的跑,萧纪看着地图上自家那片红彤彤的地盘,心里的小九九开始噼里啪啦响:“要不,咱也试试当回皇帝?”
侯景之乱那会儿,全天下的梁朝宗室都在干两件事:要么像湘东王萧绎(后来的梁元帝)那样,一边骂侯景不是东西,一边偷偷收拾自家兄弟;要么像邵陵王萧纶那样,拉着几千人就敢往南京冲,结果被揍得鼻青脸肿。
只有萧纪,在成都干了件前无古人的事——铸金饼。
《资治通鉴》里写得明白:“纪颇习武事,内怀异志,造起宫殿,玉食锦服,又炼黄金为饼,每饼千斤,百饼为一箧,至有百箧,银五倍之,锦罽彩段称是。” 简单说就是,这哥们一边盖豪华宫殿,一边把金子熔成饼,每块千斤重,光金饼就攒了一万斤,银子是金子的五倍,丝绸锦缎堆成山。
他为啥要搞这么多硬通货?不是为了炫富,是为了打仗时激励士气。据说他跟手下许诺:“兄弟们好好干,打赢了,金饼随便拿!” 可他又抠得要死,把这些宝贝锁在仓库里,平时只拿出来给人看看,跟现在超市里的“样品不卖”一个路数。有个叫傅准的大臣劝他:“大王您这金饼藏着不用,跟石头有啥区别?” 萧纪眼睛一瞪:“你懂啥?这是战略储备!”
更离谱的是,当南京被侯景攻破,老爹萧衍饿死在台城的消息传到成都时,萧纪的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赶紧给自己加尊号——“相国、蜀王”,过了没俩月,干脆在成都称帝,改元“天正”。消息传到江陵,萧绎气得拍桌子:“这小子在蜀地喝傻了?老爹刚死就称帝,眼里还有没有祖宗!”
萧纪称帝后,觉得自己得干点“大事”,不然对不起仓库里的金饼。他琢磨着:先顺长江东下,收拾侯景余孽,再顺便把七哥萧绎(当时还没称帝)摁在地上摩擦,最后定都南京,完成“蜀地小政权逆袭全国”的剧本。
于是他凑了十万大军,战船连绵几百里,浩浩荡荡从成都出发。出发前,他特意让人把金饼搬上船,挂在桅杆上,对着士兵喊:“瞧见没?只要跟着我打到建康,这些都是你们的!” 士兵们看着金灿灿的饼子,口水直流,一开始确实玩命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