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愈发深沉,陈默点燃简易火把,跳动的火苗照亮前方的街道。路面上龟裂的沥青缝隙中,长出成片苍白的荧光蘑菇,幽绿的光芒与火把的橙红交织,在断壁残垣上投下诡谲的影子。小白突然发出不安的呜咽,陈默顺着它的视线望去——百米外的钟楼顶端,一双猩红的竖瞳正死死盯着他们,月光勾勒出变异猫头鹰展开的巨大羽翼,宛如死神张开的镰刀。腐臭的夜风卷着碎纸片掠过坍塌的广告牌,前方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陈默赶到近前看到有五名壮汉为首的光头男人一脚踩住女子的背包,迷彩裤膝盖处凝结的暗红污渍不知是血还是机油。他用生锈的猎刀挑起女子的下巴,刀刃压进皮肤的瞬间,女孩脖颈立刻沁出细密血珠。
“啧啧,细皮嫩肉的。”男人喉间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身后四个同伙立刻围拢过来。其中戴棒球帽的男人突然扯下她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贪婪地嗅着:“在这鬼地方还能用洗发水,小婊子藏了不少好东西吧?”话音未落,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已经粗暴扯开她的外套,露出里面磨得发白的高领毛衣。
女子拼命蜷缩成一团,指甲在水泥地面抓出刺耳声响。“别...别碰我!”她颤抖着去够被踢开的水壶,却被光头男人用靴底狠狠碾住手指。骨头错位的脆响让其余几人发出哄笑,有人甚至掏出半瓶浑浊的酒仰头灌下,酒液顺着胡茬滴落在女子肩头。
“把物资交出来,兴许留你条活路。”光头男人突然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拽,女子被迫仰起的脖颈暴露出大片皮肤。他油腻的脸几乎贴上她的,呼出的酒气混着腐肉味喷在她脸上,“不然老子让兄弟们好好教教你,在这废墟里该怎么求生——”
“救命!!”女子突然声嘶力竭地尖叫,泪水混着尘土糊满脸庞。她绝望的目光扫过四周残垣断壁,却只看见同伙们举着自制火把逼近,跳跃的火光将五张扭曲的面孔照得如同恶鬼。男人手中的猎刀已经抵住她锁骨下方,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剧烈颤抖。
陈默握紧火把的指节骤然发白,火苗在夜风中摇晃,将五名大汉脸上扭曲的阴影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为首的光头男人缺了半截左耳,刀疤从眼角斜劈到嘴角,此刻正用生锈的猎刀挑起女子的下巴:“小妹妹别怕,等拿到物资就带你吃香喝辣……”话音未落,他突然转头死死盯住陈默,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血丝。
“小子,把包留下!”另一名壮汉晃着钢管逼近,露出满口黄牙,“老子们三天没吃东西了,识相的就别……”话没说完,蜷缩在墙角的女子突然暴起,藏在裙摆下的匕首寒光一闪,直刺陈默后心。
陈默旋身避开,火把猛地砸向女子面门。火焰燎到她精心伪装的乱发,露出底下干净整齐的发际线——这根本不是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幸存者。五人见计谋败露,瞬间呈扇形将他包围,光头男舔了舔嘴唇狞笑:“早看你小子不顺眼,带着变异兽装什么英雄?”
钢管擦着陈默耳畔呼啸而过,他矮身翻滚,后腰却被猎刀划开一道血口。血腥味刺激着神经,他这才看清五人身上的衣服虽破旧,却都裹着厚实的保暖内衬,腰间还别着崭新的对讲机。“你们是掠夺者?”陈默抹去嘴角血迹,声音冷得像冰。
“算你小子聪明!”光头男大笑,刀尖挑起陈默背包的拉链,“现在整个西区都是我们‘血牙’的地盘,看到那女孩没?上个月刚从安全区骗出来的,专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他突然愣住——陈默的背包里除了半块压缩饼干,只有几卷绷带和一瓶浑浊的雨水。
“不可能!”女子尖叫着扯开背包内衬,指甲在布料上抓出刺耳声响,“明明看到你给那对兄妹食物!”陈默突然冷笑,趁五人分神之际,寒光一闪,短刀精准刺入光头男持刀的手腕。惨叫声中,他反手勒住女子脖颈,刀锋抵住她跳动的动脉:“在你们眼里,人只分能利用的和该掠夺的?”
废墟的风卷起五人虚伪的哭嚎,陈默盯着女子眼底闪过的恐惧,突然想起在希望之城时潘红擦拭一个刚救回的小妹妹脸颊时的温柔场景。末世像面镜子,照出了人性最丑恶的贪婪,也映出了最珍贵的光芒。陈默的神识如蛛网般无声笼罩住六人,刹那间,无数血腥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光头男人脖颈上的旧疤,竟是半年前用滚烫的枪管烙在孕妇额头上时,被对方拼死抓挠留下的;戴棒球帽的男人总爱收集受害者的首饰,铁皮盒里密密麻麻的耳环项链下,压着张皱巴巴的儿童画——那是他亲手把七岁男孩扔进变异鼠群前,孩子塞给他的礼物。
满脸横肉的壮汉记忆最为残暴。某个暴雨夜,他将三名幸存者绑在锈蚀的路灯杆上,狞笑着往他们身上泼洒动物血液。当变异豺狗群循着血腥味扑来时,他甚至掏出手机录像,镜头里晃动的画面中,撕咬声与惨叫混着雨声,成了他与同伙炫耀的资本。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女子”,真实身份是嗜血的帮凶,上个月她故意在小腿划开伤口,伪装成重伤者骗取独行旅人信任,等对方放下戒备,便用淬毒的发簪刺入后心。
更令人作呕的是他们的“娱乐项目”。废弃商场的地下车库里,水泥地面凹陷的坑槽中残留着暗红污渍,那是他们强迫俘虏互相搏斗的擂台。失败者会被拖进铁笼,而胜利者能得到的“奖励”,竟是亲眼看着亲人被变异蜘蛛的毒牙刺穿咽喉。有次物资紧缺,他们甚至将一名老者的双腿砍断,任其在废墟中爬行呼救,用这种方式吸引其他幸存者上钩,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神识抽离的瞬间,陈默感到胃部一阵翻涌。月光下,六人还在得意地狞笑,却不知自己犯下的每桩罪孽,都已被人洞悉。小白和小雪突然发出低沉的怒吼,颈间毛发竖起,小狐狸玲玲的尾巴炸开如火焰,它们感受到了主人汹涌的杀意——在这片被绝望浸泡的废墟里,有些恶,必须用血来终结。
苗刀归鞘的清鸣混着血腥气消散在风中,六具尸体瘫倒在碎裂的地砖上,如同被丢弃的破布。
\"走吧。\"陈默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小白和小雪安静地贴在他腿边,玲玲轻轻蹭过他沾满血污的裤脚,尾巴扫落几片凝固的血痂。风卷着腐臭的气息掠过废墟,他忽然想起神识探入那些扭曲记忆时,无数双绝望的眼睛。那个被当作诱饵的\"女子\",最后一段记忆里浮现的竟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而满脸横肉的壮汉,在杀死老者前还哼着走调的摇篮曲。
这些人也曾是别人的丈夫、父亲、孩子,可在末日的泥沼里,他们选择把灵魂卖给了贪婪与暴力。陈默抬头望向破碎的天空,积雨云在月光下翻涌如墨,就像那些深不见底的罪恶。他知道,自己的刀无法斩断所有黑暗,但至少能让眼前这六个恶魔永远闭上作恶的嘴。
背包里还留着给兄妹俩准备的备用绷带,陈默伸手触碰缠在腰间的伤口,方才搏斗时被钢管击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心道太大意了。这种疼痛反而让他清醒——在这片废墟里,善良软弱就是纵容罪恶的温床。小白突然低声呜咽,陈默顺着它的视线望去,远处废弃的钟楼顶端,几只变异乌鸦正扑棱着翅膀,黑色羽毛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继续走。\"陈默握紧刀柄,靴底碾碎地面的碎玻璃。他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这样的渣滓,但每走一步,都要让希望多一分。玲玲突然跃上断墙,火红的尾巴在夜色中划出明亮的弧线,仿佛在黑暗里燃起的一簇不灭的火苗。陈默扯下染血的外套和皮质风衣甩在地上,换上了少将军衔的作战服。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苗刀的刀柄,这时远处传来的尖锐鼠鸣刺破夜空,混着此起彼伏的枪响,像生锈的锯子在割裂耳膜。转过坍塌的立交桥,小型安全区的轮廓在探照灯下显现——由报废卡车和钢筋混凝土堆砌的防线摇摇欲坠,二十多名战士浑身浴血,正用燃烧瓶和改装枪械抵御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变异鼠。
变异鼠足有半人高,灰黑色的皮毛下骨骼嶙峋,溃烂的眼窝里伸出蠕动的触须。它们前爪的利爪泛着青紫色寒光,每一次扑击都能在金属防护墙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为首的战士是个独眼老兵,他将最后一枚手榴弹咬掉拉环,怒吼着砸向鼠群最密集处:“炸!都给老子去死!”爆炸掀起的气浪中,血肉与碎石四溅,却只换来鼠群短暂的停滞。
“装填弹药!”另一名战士的声音已经嘶哑,他腰间缠着的子弹带只剩最后几发。变异鼠趁机跃上防护墙,尖锐的獠牙咬向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女兵抡起带刺的狼牙棒横扫,鼠头爆裂的瞬间,温热的脑浆溅在她满是灰尘的脸上。她抹了把脸继续挥棒,露出的脖颈处还留着三道未愈的抓痕。
防线东侧突然传来惊叫,三只变异鼠撞破薄弱处的木板冲了进来。陈默瞳孔骤缩,苗刀出鞘的寒光闪过,刀光如电般划过鼠群。刀锋割开鼠腹的瞬间,腥臭的内脏喷涌而出,他旋身避开飞溅的黏液,反手一刀刺穿另一只鼠的头颅。温热的血顺着刀刃滴落,在焦黑的地面绽开一朵朵血花。
“新来的!守住缺口!”独眼老兵将半瓶汽油抛给陈默,自己抄起工兵铲迎向鼠群。陈默拧开瓶盖,将汽油泼洒在防护墙上,打火机的火苗点燃的刹那,火墙冲天而起。变异鼠凄厉的惨叫中,他看到一名年轻战士倒在血泊里,染血的手中还死死攥着半截被咬断的鼠尾。
火光映照着战士们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他们身上的破烂军服早已分不清原本的颜色,有的缺了半只袖子,有的裤腿只剩布条。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淬了钢的刀刃,在与变异鼠的厮杀中,迸发出绝不屈服的光芒。陈默足尖点地跃上三米高的卡车车顶,苗刀划出银亮的弧线,将三只腾空扑来的变异鼠拦腰斩断。温热的血雨溅在他颈侧,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锁定鼠群中体型如小牛犊般的鼠王——那畜生头顶长着骨冠,溃烂的伤口里不断钻出猩红触须。
\"小心背后!\"独眼老兵的吼声未落,五只变异鼠已顺着卡车轮胎攀援而上。陈默旋身横刀,刀锋与利爪相撞迸出火星,他借力后跃时,小白和小雪如同两道银灰色闪电窜出,狼牙狠狠咬进鼠喉。小狐狸玲玲则灵巧地跃过混战,火红尾巴甩出寒光,瞬间划破三只老鼠的腹部,腥臭的内脏流了满地。
鼠王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剩余的变异鼠竟如潮水般退去,转而用利爪疯狂刨挖地面。陈默瞳孔骤缩,看到地表开始剧烈震颤——地下竟藏着密密麻麻的鼠洞!\"它们要打地道战!\"他大喊着掷出三枚燃烧瓶,火焰吞没洞口的刹那,数十只老鼠裹着火焰窜出,在地上翻滚哀嚎。
这时,鼠王终于亲自发动攻击。它后腿蹬地跃起,张开布满倒刺的巨口直扑陈默面门。千钧一发之际,陈默侧身避开,苗刀狠狠刺入鼠王的肩胛骨。畜生吃痛甩头,骨冠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三道血痕。陈默借力翻身骑上鼠背,双手紧握刀柄,将刀身一寸寸没入鼠王的后颈。
地面突然炸开个大洞,上百只老鼠从地底涌出。陈默甩出一枚晶核手榴弹,耀眼的红光中,他看到二十多名战士组成紧密的防御阵型,用刺刀和棍棒抵住鼠潮。小雪和小白在阵前来回奔突,所过之处鼠尸堆积;玲玲则跃上高处,用尾巴卷起碎石精准投掷,砸得老鼠脑浆迸裂。
当最后一只变异鼠倒下时,陈默的军靴已经陷进了半尺深的血泥。他喘息着擦拭刀锋,却听到身后传来抽气声。独眼老兵颤抖着伸手,——那被硝烟熏黑的肩章上,少将军衔的金星在血泊中依然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