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这个词从苏晓无意识的呓语中浮现,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专案组内部激起层层涟漪。它太过普通,又因出现在特定语境下而显得格外诡异。是实指的镜子?还是某种隐喻?抑或是苏晓被药物和仪式影响后,混乱意识产生的扭曲意象?
心理医生尝试了多种引导,但苏晓清醒时对“镜子”一词毫无印象,催眠状态下的反应也停留在重复划刻符号和念叨这个词,无法提供更多线索。
就在众人对“镜子”一筹莫展之际,对陈景明教授遗留社交网络的挖掘,却意外地提供了一个看似无关、却又隐隐契合的方向。
一名调查员在走访陈景明一位早已移居海外的远房亲戚时,获得了一条模糊的信息:陈景明晚年(九十年代初)似乎对某种“光学投影与感知扭曲”的技术非常着迷,曾多次写信(当时尚无电子邮件)与海外某位学者讨论,信中提及过“利用特殊镜面阵列进行信息编码与潜意识植入”的设想,并认为这是实现“形态场共振”的可操作路径之一。那位海外学者的研究方向,正是视觉心理学和感知操控。
“光学投影…特殊镜面…潜意识植入……”陆时反复咀嚼着这些词语。这与韩东明利用符号、药物、电磁场进行意识干预的手段,在底层逻辑上惊人地一致,只是使用的工具不同。韩东明继承了陈景明的核心思想,但技术手段随着时代进步而更新了。
那么,“镜子”在“渡鸦”的体系里,是否并非简单的反射工具,而是一种进行意识干预的“设备”或“仪式”的一部分?
这个猜想,让另一条沉寂已久的线索重新变得重要起来——从林媛裙褶里发现的那张写着“K-31”的编码纸片。
“K-31”最初被解读为K区仓库的编号,但仓库本身更像一个中转站或加工点,并非仪式核心场所。如果“K”代表的不是地点,而是某种分类或项目代号呢?比如……“镜面”(K 可能是 “镜” 的拼音缩写?或者某种代号)?而“31”是序列号?
技术组重新调取了全市范围内所有可能与“镜面”、“光学”、“投影”相关的场所登记信息,包括废弃的光学仪器厂、电影院、剧院、甚至大型商场里的镜屋迷宫等,进行交叉比对。同时,也将“K-31”与已知的“渡鸦”相关日期(如1985年小组建立、1998年无名女尸案等)进行数学关联分析,但并未得出明确结果。
就在调查似乎又要陷入僵局时,技侦部门对韩东明海外学术数据库访问记录的深度分析取得了突破。他们发现,韩东明在访问那些关于中世纪符号学的加密数据库时,曾多次尝试下载一个名为“维尔贝克的镜厅手稿”(the Verbeck irror hall ancripts)的受限文件集,但均因权限不足而失败。
“维尔贝克”?这个姓氏立刻引起了陆时的注意。他迅速检索内部和公共数据库,发现“维尔贝克”是欧洲一个历史悠久的、以精通光学和机械自动机闻名的家族,其家族成员在十七、十八世纪曾为多位贵族建造过充满奇巧装置的宫殿,其中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各种利用镜面反射和投影技术制造的“幻象厅”和“无限镜廊”。这些装置在当时被视为娱乐奇观,但也有一些野史记载,暗示维尔贝克家族与某些秘密教派有牵连,利用这些光学幻象进行宗教仪式或精神控制。
“渡鸦”的符号源流,加上维尔贝克家族的镜面技术……这绝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