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梓陌的无奈相反,魏王李琰眼中则是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连忙上前半步,语气十分客气甚至带着一丝恭敬地说道:“程伯伯!您老人家征战沙场数十载,经验丰富!您若有良计,快请说来听听!晚辈我定然洗耳恭听!”
程将军被魏王这声“程伯伯”和恭敬的态度叫得浑身舒坦,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他清了清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声震屋瓦地说道:
“陛下!魏王殿下!要俺老程说,那突厥崽子们,骑术是厉害,单个拎出来,身体素质和个人武艺,也确实有两下子!但咱们大唐的将士,那也不是泥捏的!他们既然敢集结起来,打咱们的主意,那就跟他们干!”
他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气势十足:“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突厥人最倚仗的骑射,在雪地里根本施展不开!而且他们都是游牧的,靠天吃饭,这个时候粮草本来就紧缺!这正是咱们主动出击,揍他娘的最好时机!”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把苏梓陌也拉了出来:“俺提议,咱们也别等他们来打了!先发制人!直接给他来个一锅端!就用俺苏老弟……哦不对,是苏平向男的那套战法!先派精锐绕到他们屁股后面,断他们的粮道!然后再给他来个四面合围,包饺子!把他们全都围起来打!到时候,这帮突厥崽子想跑都没地儿跑!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程将军这番充满暴力美学的“战术构想”说完,还得意地瞥了文官队列一眼。
魏王李琰听完,脸上露出了认真思索的神色,微微点头,似乎对“主动出击”这个大方向颇为认同。但他并没有立刻赞同,而是上前一步,语气依旧客气,却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程将军所言,主动出击,把握战机,确实深合兵家之道。晚辈也深知,眼下寒冬,确是削弱突厥、主动进攻的良机。”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但是,程将军,不知您可曾细算过?我军若主动出击,深入塞外苦寒之地,这人吃马嚼,粮草的消耗,可比固守城池要高出数倍不止!如今我大唐……各地粮仓储备情况,程将军想必也清楚。不知您提议出兵,这大军所需的巨额粮草,该从何而来,又如何保障呢?”
“呃……这个……” 程将军被这直击要害的问题问得瞬间卡壳,他那张粗犷的脸上表情一僵,刚才的慷慨激昂瞬间凝固。他下意识地眨了眨那双铜铃大眼,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求助意味地,频频瞟向站在不远处的苏梓陌,眼神里写满了:“苏老弟!快!快帮老哥我解个围啊!老哥我冲锋陷阵没问题,这算粮草的事儿可真玩不转啊!”
苏梓陌接收到程将军那“炽热”的求助目光,刚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帮腔,试图从“冬日种植计划”已初见成效的角度来缓和一下粮草压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个音节,文臣队列最前方,一个沉稳中带着一丝阴柔的声音,已经抢先一步响了起来,如同冷水泼面:
“陛下,魏王殿下。” 只见丞相刘启山缓步出列,他先是恭敬地向御座和魏王行了一礼,然后才将目光转向程将军,语气平和,却字字如刀:
“程将军,魏王殿下所虑,乃是老成持国之言,句句在理,切中要害啊。” 他微微摇头,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行军打仗,粮草乃重中之重,乃是维系军心、决定胜败的命脉所在!此事,之前程将军您几次三番在朝堂上提出要趁冬出击,老臣与户部同僚,便已多次向您阐明过当下粮草储备捉襟见肘的窘境。您今日……怎可又在魏王殿
他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直视程将军,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程将军!您明知粮草短缺,却一再怂恿朝廷在此时劳师远征,您……究竟是何居心?!”
他最后一句,更是带上了一丝诛心的意味,对着魏王方向拱手:“幸好!幸好今日魏王殿下明察秋毫,一语道破此中关键!否则,若是朝廷一时不察,误听了您的‘谗言’,贸然出兵,导致前线将士因粮草不继而受冻挨饿,乃至战事失利,这个责任……您担待得起吗?!我大唐的将士,岂不是要白白牺牲?!”
苏梓陌听着刘启山这番夹枪带棒、扣大帽子的话,心中不由地冷笑连连,暗自骂道:‘刘启山啊刘启山,你这老狐狸!你当然要千方百计阻止出兵了!突厥要是被打残了,你和你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主子,还怎么里应外合?还怎么趁乱牟利?你这点龌龊心思,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