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陌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饭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但他此刻却没什么太大的食欲。“嗯，麻烦了，放在这儿就行。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向男您慢用。”小二将饭菜一一摆放整齐，又弯腰行了一礼，这才快步退开，回到了柜台附近。
他凑到正在拨弄算盘的掌柜耳边，低声汇报道：“掌柜的，我感觉今天苏平向男有点不对劲儿啊。说话的语气，还有那神态，跟往常比差太多了，总是走神，好像心里装着什么大事，愁眉不展的。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掌柜闻言，停下了拨算盘的手，抬起头，隔着一段距离仔细打量了一下正默默吃着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苏梓陌。他沉吟了片刻，对小二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哎，好嘞。”小二应了一声，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苏梓陌味同嚼蜡般地吃完了晚饭，刚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嘴，就见掌柜的已经从柜台后绕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快步走到了他的桌旁。
“苏平向男，今晚的饭菜还可口吗？若有哪里需要改进的，您千万别客气，尽管提，我立刻让后厨调整。”掌柜的笑着说道，语气十分真诚。
苏梓陌勉强笑了笑，回答道：“掌柜的费心了，今天的饭菜很好，很可口，没什么需要改进的。”
掌柜的观察着苏梓陌的神色，见他虽然说着客气话，但眉宇间那缕若有若无的凝重却挥之不去。他斟酌了一下语气，试探性地问道：“苏平向男，恕小老儿多嘴……我看您今日气色似乎不如往日，眉宇间似有忧色，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或者有什么事情让您不顺心了？若是有小老儿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苏梓陌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情绪这么明显，连掌柜的都看出来了。他看了看掌柜那真诚关切的眼神，心念电转，迅速找了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借口：
“这么明显吗？”他故作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唉，实不相瞒，明日我又要入宫，为小皇子进行最后一次诊治。虽说前几次都很顺利，但这最后一次，关乎能否彻底根治，我心里……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怕万一有什么意外闪失。毕竟事关龙子凤孙，由不得我不紧张啊。”
他顿了顿，顺势提出要求：“对了，掌柜的，晚饭我已经用过了。一会儿我就直接回房休息，需要养足精神，以备明日入宫。还得麻烦您嘱咐下去，今晚我需要绝对安静，好好休息，务必不要让人前来打扰，无论是谁。”
掌柜的一听，原来是关乎皇家子嗣健康的天大事情，脸上立刻露出了肃然起敬和理解的神情。他深知为皇家办事，尤其是这种涉及性命的大事，压力有多大，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连忙躬身，语气郑重地保证道：“苏平向男您放心！此事关乎重大，小老儿懂得！我这就去吩咐下去，今晚五层绝对清净，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到您休息！您尽管安心准备！”
“那就多谢掌柜了。”苏梓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神色，“我先回房了。”
说完，他起身离座，再次沿着楼梯，回到了五楼那间唯一的天字号房。
关好房门，插上门闩，苏梓陌并没有立刻休息。他走到房间中央那张铺着软垫的远榻旁坐下，房间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摇曳。窗外，冬夜的寒风偶尔呼啸而过，更显得屋内寂静无声。他静静地坐着，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等待着那个约定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