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北的何雨水,她所在的环境是否真的安全?
千里迢迢转移两位老人的路线该如何规划?
沿途的盘查又该如何应对?
一个个问题,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他的身上。
药膳无声,纳下了一份投名状,换来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但余波未了,新的忧患,已在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悄然滋生。
他这条好不容易从惊涛骇浪中挣扎出来的小船,又将驶向何方?
李怀德办公室那通语气温和、甚至带着几分中气十足的电话,如同在何雨柱与外界的惊涛骇浪之间,暂时筑起了一道看似坚固的堤坝。
药膳的“投名状”显然送到了位,李怀德感受到了切实的好处,那份对何雨柱的“重视”里,掺杂了更多对自身利益的维护与依赖。
轧钢厂内的风向随之转变,孙委员那边的明枪暗箭暂时收敛,赵干事阴魂不散的身影也少了许多。
何雨柱的工作恢复如常,苏青禾也回到了厂医院岗位,生活似乎重新被纳入了一条看似平稳的轨道。
纱络胡同小院外的监视者虽然依旧如同钉在那里的楔子,未曾撤离,但那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似乎随着何雨柱的“复出”和李怀德的明确态度,而稍稍缓和了些许。
至少,那些目光不再像最初那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恶意,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看守。
然而,院门之内,那份深沉的压抑却并未真正消散。
何雨柱表面上恢复了往常的作息,上班、下班、处理后勤处的繁杂事务,甚至在李怀德偶尔的“家宴”召唤下,再次挽起袖子走进领导家的小厨房。
他表现得沉稳、干练,甚至比以往更加低调和顺从,仿佛彻底接受了被李怀德纳入羽翼之下、同时也被无形绳索束缚的现实。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声院门开合,每一次窗外人影晃动,都会让他心底那根弦微微绷紧。
他像一头被圈养的猛兽,表面上驯服,实则时刻保持着警觉,计算着牢笼的强度与可能的突破口。
苏青禾将丈夫的变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看到他深夜独自坐在书房,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
她看到他偶尔凝视着女儿何晓天真无邪的睡颜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混杂着慈爱与极度忧虑的复杂光芒。
她知道,父母获救并被他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隐藏起来,这只是将一场巨大的危机暂时封存,而非解除。
那隐藏的秘密,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压在何雨柱的心头,也悬在这个家的上方。
而她自己,尽管重新回到了医务岗位,但那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从未远离。
同事间探究的目光,领导看似随意实则意味深长的问话,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依旧是“需要关注”的对象。
对父母的思念与担忧,在得知他们可能安好的狂喜之后,渐渐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无法亲眼所见的焦灼。
他们到底在哪里?
过得怎么样?
身体恢复了吗?
那个“安全的地方”究竟是何等模样?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她却不敢轻易问出口,生怕触及丈夫那紧绷的神经,也怕打破这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平静。
这种无声的煎熬,在何雨柱一次看似寻常的晚归后,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