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一关,暂时算是凭借这身狼狈和准备好的说辞混过去了。
对方找不到实证,暂时动不了他。
但是,危机远未解除。
那个郑同志临走前深邃而冰冷的眼神告诉他,市局专案组绝非易与之辈。
他们只是暂时被这套说辞绊住,一旦有任何新的线索,或者他们决定采用更深入的手段调查他的社会关系、经济状况……
而且,孙委员和李怀德那边,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的机会。
停职,只是第一步。
他转过身,看着满脸担忧的家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了,暂时。”
苏青禾走上前,紧紧握住他冰冷而粗糙的手,感受着他掌心因为长途跋涉和紧张而留下的痕迹,一切尽在不言中。
何雨柱走到窗边,再次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斜对面院门阴影里的那个人影,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幽灵。
巷口那个抽烟的男人,也换了个姿势,继续“坚守岗位”。
监视,并未因为这次的盘查结束而撤除。
甚至,可能因为他的归来,而更加严密。
他就像被困在透明笼子里的鸟,虽然暂时没有被抓住,但笼子已然落下,外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将岳父母成功救回并隐藏,是走了最关键、最险的一步棋。
但这步棋,也将他自己彻底暴露在了聚光灯下,置于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在这些“暗眼”的注视下进行,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轻轻拉上了窗帘,将那些窥探的视线隔绝在外,但那种被牢牢锁定、无处遁形的感觉,却如同附骨之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院门合拢的轻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依旧阴魂不散、如芒在背的监视目光,门内是劫后余生却依旧被无形枷锁束缚的压抑空气。
何雨柱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方才在专案组面前强撑起来的精神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泄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沉重。
他缓缓滑坐到地上,头埋进膝盖,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
这不是伪装,而是精神力严重透支、身体极度疲乏与神经长时间高度紧绷后,骤然放松下来的生理性反应。
“柱子……”
苏青禾快步上前,蹲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后背,声音带着哽咽与无尽的心疼。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何大清和刘翠兰站在一旁,满脸忧色,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无声地叹息。
良久,何雨柱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只是眼底的血丝和眉宇间的倦色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