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的春天,在南锣鼓巷四合院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中院贾家那边,虽然依旧简陋,却因秦淮茹顶替岗位成功而透出了一股久违的、挣扎求存的活气。
棒梗和小当脸上少了些菜色,秦淮茹上下班时腰杆挺直了些,连带着贾张氏那标志性的咒骂声,都因底气不足而减弱了几分。
而后院易家,却如同被浸在了一潭日益粘稠、冰冷死寂的深水里。
易中海拄着拐棍,站在自家屋门口,浑浊的目光越过斑驳的院墙,似乎想穿透重重屋脊,望向那个他永远无法再掌控的纱络胡同7号。
春日的暖阳落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非但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他眼底那一片沉沉的暮气与阴鸷照得无所遁形。
何雨柱……他动不了。
那个当年被他视为掌中物、可以随意揉捏安排的“傻柱”,早已羽翼丰满,成了轧钢厂后勤处手握实权的科长,深得李怀德信任,身边更是妻贤妹慧,父女团圆,筑起了他易中海难以企及的坚固堡垒。
每一次听到小院里隐约传来的笑语,或是在厂里看到何雨柱沉稳干练地处理事务,易中海都感觉像有一把钝刀子在心里反复剐蹭。
如今,连秦淮茹……这个他曾经以为能牢牢攥在手心,用以维系贾家这条线,甚至作为养老备选棋子的女人,也借着顶替工作的政策,硬生生从他指缝里挣脱了出去!
他回想起前几天,试图像以往那样,以“一大爷”的身份去“关心”一下贾东旭的病情和贾家的近况。
可当他走进贾家,秦淮茹那客气而疏离的眼神,那句“谢谢一大爷关心,家里暂时还能应付”,以及贾东旭躲闪回避的目光,都像一记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老脸上。
他们不再需要他了。
不,或许更准确地说,他们看清了他,不再愿意被他那套“道德”和“恩情”绑架了。
一种被彻底孤立、被时代无情抛弃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上,淹没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养老”棋盘,上面的棋子,一颗接一颗地,不是变成了他无法撼动的对手,就是脱离了掌控,滚落到了他够不到的角落。
“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有办法……”他嘶哑地低语,拐棍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屋里,正在纳鞋底的一大妈(翠兰)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丈夫日渐佝偻阴郁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比谁都清楚易中海心里的魔障。
对“养老送终”的执念,对面子和控制的看重,已经像毒藤一样缠绕了他的心智。
眼看着何家越过越好,贾家也找到了活路,唯独他们家,日子过得死气沉沉,前景一片灰暗。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倒了杯温水,走到易中海身边,轻声劝道:“他爸,站风口里做啥?仔细着了凉。进屋喝口水吧。”
易中海猛地回过头,眼神锐利而烦躁地瞪了她一眼:“喝什么水!我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