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浮肿病(1 / 2)

两桶油静静地摆在冷库角落,釉面搪瓷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如同两只沉默而诡异的眼睛,凝视着进退维谷的何雨柱。

猪油的荤腥和花生油的浓香交织在一起,在这空旷冰冷的空间里弥漫,却勾不起丝毫食欲,只带来沉甸甸的压迫感和深切的寒意。

用,还是不用?

用了,就等于默许了那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的“馈赠”,无形中接过了那根牵引线,成了别人棋盘上一颗更显眼、也可能更危险的棋子。

不用,在这油脂比黄金还珍贵的年景,无疑是巨大的浪费,更是对那未知势力的一种无声挑衅,后果难料。

何雨柱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尖冰凉。

他最终没有动那两桶油,只是将它们推到冷库最深处,用几个空麻袋草草遮盖。

眼下,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他应对。

接待餐的成功,如同在厂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何雨柱的预料。

杨厂长和李怀德的褒奖和承诺中的“重谢”尚在耳边,另一重更严峻的考验,已无声地降临到整个轧钢厂头上。

浮肿病。

这个词像一股阴冷的风,悄无声息地刮过车间、厂房、办公室,带来无声的恐慌。

起初只是个别人,尤其是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一线工人,脚踝、小腿出现轻微的按压性水肿,休息一晚似乎就能消下去些,大家虽心知肚明是饿的,但还能苦中作乐地互相打趣两句“发福了”。

但进入深秋,随着营养状况持续恶化,情况急剧加重。

水肿从下肢蔓延到面部、眼睑,甚至全身。

皮肤被撑得透亮,按下去就是一个深坑,久久无法复原。

工人们体力急剧下降,搬运钢材时脚步虚浮,操作机床时手臂颤抖,事故隐患陡增。

车间里往日铿锵有力的号子声少了,多了压抑的咳嗽和沉重的喘息。

医务室门口排起了长队,苏青禾和几位厂医忙得脚不沾地,但能开出的药无非是些维生素片、利尿的氢氯噻嗪,但后者治标不治本,且副作用不小,无法常用。

药片很快告罄,面对一张张蜡黄浮肿、写满痛苦和绝望的脸,医生们也束手无策。

绝望的气氛,如同浓重的铅云,笼罩着红星轧钢厂。

生产力的下滑是显而易见的。

李怀德急得嘴角起泡,在后勤处的会议上拍了桌子,却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办法。

计划内的粮食定额就那么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何雨柱沉默地坐在会议室角落,看着领导们焦头烂额,听着各车间报上来的病假人数和减产数据,心情沉重。

他每次去车间巡查食堂工作,都能清晰地看到工人们状况的恶化。

那些曾经抡大锤、扛钢坯如履平地的汉子,如今连站着都显得有些吃力,眼神失去了光彩,只剩下麻木的坚持。

他甚至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老钳工偷偷剥树皮吃,被同事发现后,老脸涨得通红,窘迫得无地自容。

何雨柱默默走开,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垮掉的将不止是生产任务,更是这些活生生的人。

晚上,他再次进入空间。

灵泉边生机盎然,与外面的死寂形成残酷对比。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水灵的蔬菜,最终落在那本用油布包裹的《嘉佑补注神农本草经·食疗篇衍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