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他的心脏。
他反手插上门闩,背靠着门板,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屋外的算计,暗处的窥伺,妹妹学校出现的浮肿病例,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军车和军人……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正在收紧的网。
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深挖洞,广积粮”的计划必须加速,但明面上的“洞”和“粮”已不足以应对潜藏的危机。
他需要更多底牌,更多能藏在暗处、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
意识沉入空间。
农家小院依旧静谧安然,与外界饥寒交迫的景象恍如两个世界。
灵泉井口氤氲着淡淡的玉色雾气,井边那片土地上,蔬菜瓜果的长势好得惊人,翠绿欲滴,果实累累,散发着勃勃生机。
几只母鸡在角落踱步,那是他之前偷偷弄进来试养的,眼下已开始下蛋,虽然数量不多,却是宝贵的蛋白质来源。
他清点着角落里的储备:
之前黑市换来的小米、白面消耗了一些,但总量因他持续极少量地补充,反而略有增加;
干货、火腿、腊肠 carefully 地包裹着;
一小罐粗盐,一小包白糖,甚至还有几块舍不得吃的压缩饼干。
旁边堆放着一些用粮食或厂里奖励的“红星”面在黑市零星换来的小玩意儿——一块品相不错的旧端砚,几枚泛黄的银元,一只缺了口的青花瓷碗。
当初换这些,多少存了点乱世藏金、以备不时之需的心思,但也未太当真。
此刻,看着这些在饥荒年间显得格外“无用”的古董玩意儿,再想到外面那些饿得发绿的眼睛和黑市上粮食堪比黄金的价格,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或许,这些东西,能在另一种层面上,换来更重要的“粮”。
他退出空间,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上。
夜深人静,正是鬼魅行动之时。
他没有立即动身,而是耐心地等到后半夜,四合院彻底陷入死寂,连最爱窥探的阎埠贵和最喜夜嚎的贾张氏都没了动静。
他换上一身半旧不起眼的深色棉袄棉裤,用围巾包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意识一动,从空间里取出约莫十斤重的一小袋白面,又用旧报纸包了好几块“红星”面饼和一小块金华火腿肉。
这些东西,在当下的黑市,已是足以引人疯狂的硬通货。
他如同暗夜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家门,熟门熟路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地面,身影没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惨淡的光圈,更显凄清。
鸽子市的地点并非固定,但总在几个偏僻的区域流转。
何雨柱凭借之前的经验和敏锐的感知,在城里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片早已废弃的厂房区。
断壁残垣间,隐约有人影攒动,低声交谈,如同鬼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贪婪的气息。
这里比以往更加热闹,也更加危险。
需求前所未有的旺盛,而物资却极度稀缺。
每个人都像惊弓之鸟,交易速度快得惊人,往往东西一亮相,谈拢价格,立刻钱货两讫,迅速消失。
何雨柱压低头上的旧帽子,将围巾又往上拉了拉,默不作声地融入边缘的人流中。
他没有急于拿出粮食,而是先冷眼观察。
大多是拿些旧衣服、家什物件想换点吃的,但问津者寥寥。
偶尔有人神秘地亮出一点粗粮或干菜,立刻会被几个人围住,很快便交易完成。
他甚至看到一个穿着体面、干部模样的人,哆哆嗦嗦地摘下手腕上的手表,想换几个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