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雨水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点,像是在平复心情。
“我中考考完啦!成绩出来了,我考上北京市第二机械工业学校了!学开机床!通知书今天刚拿到,哥说广播里都播了,厂里人都知道啦!”
字迹不算特别工整,但透着少女的认真和兴奋。
“哥在厂里也干得挺好,升了组长,管的事儿更多了。家里都好,哥把我照顾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窗台上那棵酸枣树结了好多红果子,可好看了。”
写到这儿,雨水笔尖慢了下来,似乎在斟酌词句。
“爹,你在保定还好吗?听说那边厂子也合营了,活累不累?白寡妇……她对你好吗?哥说今年到处粮食都紧,让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要是……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们写信。”
最后几句写得有些迟疑,笔迹也轻了些。
“哥说,家里永远有你的地方。我也想你了。爹,你保重身体。 雨水 一九五九年六月二十日”
信写完了,雨水轻轻吹干墨迹,小心地折好,装进信封,认真写好地址。
何雨柱一直安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指点。
这封信,字里行间是女儿考上学的雀跃,是笨拙的关心,也藏着对父亲那点未消的埋怨和一丝对白寡妇的警惕。
那句“哥说家里永远有你的地方”,既是雨水的期盼,也是何雨柱借妹妹之口,给何大清留的最后一道门缝。
何雨柱接过信,收好。
他知道,这封信寄到保定,对何大清会是怎样一种震动。
这不再是需要他庇护的弱小女儿,而是一个凭自己本事考上中专、前途光明的何雨水!
何大清与白寡妇之间那点“貌合神离”的算计和窘迫,在这份沉甸甸的喜报面前,只会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雨水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小脑袋枕在哥哥胳膊上,看着那封写好的信,轻轻问:“哥,你说……爹看到信,会高兴吗?”
“会的。”何雨柱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肯定,“至少,他知道他的女儿,出息了。”
“好了,喜事办完一件!”何雨柱拍拍妹妹的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起身,变戏法似的从五斗橱最深处摸出一个沉甸甸的玻璃罐——一罐珍贵的糖水黄桃罐头!
橙黄饱满的桃瓣在晶莹剔透的糖水里微微晃动,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蜜色光泽,那甜蜜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屋。
“来!”何雨柱用勺子小心地舀出两大块饱满的桃肉,连同一勺清亮粘稠的糖水,放进雨水面前干净的碗里,“雨水大学生,尝尝这个!专门给你庆功的!”
“哥!你也吃!”雨水眼睛弯成了月牙,立刻将另一块最大的桃肉舀起,固执地递到何雨柱嘴边。
昏黄的灯光下,兄妹俩相视而笑。
何雨柱笑着张嘴接过。
桃肉入口,冰凉滑嫩,极致的甜意在舌尖炸开,瞬间驱散了夏夜的燥热和长久以来的疲惫。
那甜味里,似乎还裹挟着一丝源自灵泉的、难以言喻的清凉舒爽感,直沁心脾。
窗台上,酸枣苗的红果在灯影里静静垂挂,如同守护着这方寸之地的、永不熄灭的小小火炬。
窗外,四合院的夜色依旧沉沉,算计与怨毒在暗处滋生,但此刻小屋内的温暖、踏实和对未来的笃定,已筑成了一道任何风雨都难以摧垮的高墙。
这罐黄桃的甘甜,是给过去的苦难一个交代,更是为即将展开的新征程,注入的第一份甜蜜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