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女工蜷缩着身体,脸色憋得青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喉咙里发出可怕的拉风箱般的声音。
“急性喉炎!快!准备气管切开包!肾上腺素雾化!”
苏青禾的声音穿透嘈杂,清冷依旧,却带上了一丝紧绷的锐利。
她几步冲到床边,一把掀开盖在女工身上的薄被,迅速检查她的颈部、胸廓起伏。
旁边头发花白的老张大夫闻声也赶了过来,一看情况,脸色骤变:“快!来不及送手术室了!就地!小苏,你来主刀!”
情况危急万分。
急性喉梗阻,缺氧随时可能夺走这个年轻的生命。
没有半分犹豫。
苏青禾一把抓过护士匆忙递来的简易器械包,撕开包装,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消毒、定位(环甲膜)、切开皮肤……她的手指稳定得如同精密仪器,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方寸之地和那条亟待畅通的呼吸通道。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和皮下组织,精准地刺入环甲膜。
一股气流瞬间冲出,发出轻微的“嗤”声。
女工青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解,剧烈的喘息渐渐平复,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起伏。
“插管!”苏青禾的声音短促有力。
细小的气管插管迅速插入切口,固定。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短短几十秒。
“接氧气袋!持续低流量给氧!密切观察生命体征!”
苏青禾直起身,快速交代着,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汽灯光下闪着微光。
她接过护士递来的纱布,用力按了按自己因高度紧张而微微发麻的指尖,目光扫过周围更多等待救治的病患,墨色的眸子里没有波澜,只有沉甸甸的责任。
“苏大夫,刚送来的两个重病号……”一个护士又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知道了。”
苏青禾打断她,声音不容置疑,“按轻重缓急排好顺序,先处理高热惊厥和呼吸困难的!张大夫,这边交给你了。”
她转向老张大夫,目光交汇,无需多言。老张大夫用力点头:“放心!”
她转身走向下一个呻吟声传来的方向,白大褂下摆沾染着刚才抢救时溅上的暗红血点,脚步没有丝毫迟滞。
这身姿,在混乱、疲惫、绝望弥漫的隔离棚里,像一根定格的标尺,无声地丈量着生命的韧性与医者的担当。
同一时刻,轧钢厂第一食堂后厨,俨然是另一片没有硝烟却同样激烈的战场。
巨大的蒸笼如同咆哮的巨兽,喷吐着灼人的白色蒸汽,将整个后厨笼罩在闷热潮湿的雾霭里。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大铁铲刮擦锅底的锐响、水流冲刷的哗哗声、以及工人们嘶哑的吆喝声,混合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
何雨柱站在灶台核心区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在沾满油污的脸上犁出道道痕迹。
左手虎口上方,那圈纱布早已被汗水、油渍和不知何时渗出的新鲜血水浸透,呈现出一种刺目的深褐色。
每一次颠动那口巨大铁锅,手臂肌肉贲张,纱布下的伤口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牵扯痛,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痛楚属于另一个躯体。
“老张!白菜帮子再切细点!粉条泡发时间不够就多煮一会儿,别夹生!”他吼着,声音在蒸汽中显得有些失真,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老王!消毒桶的水温必须保持滚沸!碗筷进去不够时间等于白做!再检查一遍!”他目光如电,扫过消毒区。
“胖婶!油渣控干再下锅!省着点用!”他又转向正在处理可怜巴巴食材的胖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