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禾转身去准备麻醉针剂和缝合包。
就在此时,处置室外传来一阵喧哗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呻吟和女人的哭喊。
“医生!医生!快!快看看我们家东旭啊!”贾张氏那尖利变调的嗓音穿透了门板。
门被猛地推开,秦淮茹和一个工友半架半拖着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的贾东旭挤了进来。
贾东旭的右手无力地垂着,手掌至小臂一片乌黑油污,隐约可见几道深长的、皮开肉绽的裂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贾张氏跟在后面,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好啊!天杀的机器啊!”
小小的处置室瞬间被挤满,血腥味和哭喊声搅乱了原先的沉静。
跟在后面进来的,是厂医院那位头发花白、脾气有些急躁的老张大夫。
他一看这阵仗,眉头拧成了疙瘩:“嚷嚷什么!伤哪儿了?小苏,你先给他处理下这个外伤重的!”他指了指贾东旭。
苏青禾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从何雨柱的伤口移向贾东旭那只血肉模糊的手。
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做出判断。
她放下准备给何雨柱用的器械,对何雨柱快速而清晰地交代了一句:“同志,请稍等几分钟。你这个伤口需要缝合,等我处理完这个紧急的。”
她的声音在嘈杂中依然稳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随即,她便转向贾东旭,声音提高了几分,清晰而冷静地指挥:“把他扶到床边坐下!家属外面等!这位工友,帮忙按住他上臂近心端止血!张大夫,麻烦您准备大量生理盐水冲洗创面,他这污染太严重了!”
她的指令简洁有力,瞬间控住了混乱的场面。
秦淮茹和贾张氏被她不容置疑的目光一扫,下意识地退到了门外。
那工友赶紧照做。老张大夫也反应过来,立刻去准备冲洗液。
苏青禾戴上无菌手套,动作麻利地检查贾东旭的伤口,清创、探查有无肌腱断裂和异物嵌入,指挥老张大夫配合冲洗。
她专注的神情,利落精准的手法,以及面对污秽伤口时那份毫不动摇的冷静,在混乱的背景中显得格外夺目。
何雨柱安静地退到角落,右手依旧压着自己左手的伤口,默默看着。
消毒水的味道,血腥气,哭喊声,与角落那个穿着灰呢裤脚、白大褂纤尘不染、操作却稳如磐石的年轻女医生,构成一幅奇异而强烈的画面。
那份沉静到近乎淡漠的专业感,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周围的嘈杂惶恐隔离开来。
贾东旭的伤口初步处理包扎完毕,被老张大夫带去做进一步检查。
处置室里终于只剩下苏青禾和何雨柱两人,空气里的血腥味被更浓的消毒水味覆盖。
“抱歉,久等了。”
苏青禾回到何雨柱面前,重新戴上新手套,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泠。她拿起麻醉针,动作依旧精准利落,“现在给你缝合。”
细小的针尖刺入皮肤,微胀感传来。很快,伤口区域失去了知觉。
苏青禾拿起持针器,穿上黑色的丝线。
她的手指纤长稳定,缝合的动作如同精密的机械,进针、出针、打结,每一针都恰到好处,针距均匀,松紧适度。
线结被剪断时,那道翻卷的伤口已被整齐地收拢,只留下一道细密的、微微凸起的黑色蜈蚣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