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清汤寡水,入口却鲜甜无比,黄花菜、木耳、芹菜的清爽,被那融入了野葱菌菇精华的鸡汤底托得恰到好处,温润熨帖。
“好!好!”
巡视员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放松的笑意,对着李怀德点头,“没想到啊,李科长,你们轧钢厂食堂还藏着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高手!这菜,看着简单,吃着是真有滋味!尤其是在这种时候,难得!非常难得!”
伊万也吃得额头冒汗,连连竖起大拇指,用俄语对何雨柱大声称赞。
紧张严肃的接待氛围,在这两道充满“野性”鲜香的菜肴催化下,竟变得融洽热烈起来。
李怀德悬着的心彻底放下,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充满了激赏和庆幸。
他亲自给何雨柱倒了一杯茶,低声赞道:“柱子!真有你的!这点破玩意儿,愣是让你点石成金了!立了大功!回头必有重谢!”
何雨柱只是微微欠身:“李科长过奖了,职责所在。”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盘中所剩无几的菜肴,那点“微量”的菌菇和野葱已不见踪影,只余下满室勾人的余香和宾主尽欢的融融暖意。
炉膛里的火映着他沉静的脸庞,灶台无声,心之所飨,终是稳住了这风雨飘摇中的一席之地。
暮色深沉,何雨柱提着李怀德额外塞给他的一小包碎冰糖(厂里自产的福利品),踩着胡同里冻硬的积雪往回走。
推开四合院的门,前院阎家窗户透着昏黄的光,隐隐传来三大妈拨弄算盘珠子的细碎声响和阎埠贵压低的、关于“定量”、“开销”的算计声。
中院易家依旧门窗紧闭,死寂一片。
贾家方向,却传来压抑的争吵和棒梗带着哭腔的喊饿声。
“妈!肉!我要吃肉!”棒梗的哭喊尖利。
“吃吃吃!就知道吃!哪来的肉?那点白面糊糊都紧着你吃了!”贾张氏的声音透着烦躁和绝望。
“棒梗乖,再忍忍,明儿妈再想办法……”秦淮茹疲惫的安抚声,像风中飘摇的蛛丝。
何雨柱脚步未停,径直穿过中院。
推开自家屋门,暖意和灯光扑面而来。
何雨水正就着油灯看书,小脸宁静。
炉子上坐着水壶,嘶嘶地冒着白气。
“哥,回来啦?”雨水抬起头,放下书,“锅里温着粥呢。”
“嗯。”何雨柱应了一声,将那一小包碎冰糖放在桌上,“厂里发的,给你冲水喝。”
雨水眼睛一亮,小心地捏起一小块晶莹的冰糖,含在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真甜!”
何雨柱走到窗边,将厚厚的棉帘子拉严实,彻底隔绝了屋外寒风中传来的争吵与哭喊。
他回身,看着灯光下妹妹安静满足的侧脸,还有桌上那点微不足道却足以慰藉寒冬的甜意。
灵泉无声,菌菇隐踪。
这方寸灶台挣来的暖意与安稳,足以抵御这四合院里所有的算计与寒凉。
他拿起水瓢,舀了一勺凉水注入炉子上的小锅,准备给雨水热点粥。
火光跳跃,映着他沉静如水的眼眸,也映着这方寸陋室中,一份独属于他和雨水的、无声的丰足。